烏玉玦長呼出一口氣,單手摁着兩個手腕暖手,另一隻手伸進蘇聽泉被窩,按着脊背略一使力,便将人攬了過來。
都說寒從腳起,烏玉玦随後坐起身,從床尾單手一把握住蘇聽泉腳踝,但剛剛握住便被踢了一腳,倒還不痛,像條件反射。
烏玉玦失笑:
“寶貝兒,我探探冷熱。”
說罷,一手握住血管凸起的腳背上下貼着試了試溫度,還算溫熱,不像手那般冰。
“我不冷。”
這一句話聲音有些發悶,許是在被子下說的。
烏玉玦像應付小孩一般,嘴裡說着“對,寶貝兒不冷,寶貝兒就是童心未泯,早上興緻頗高欣賞晨景,還喜好用涼水洗手,此刻是熱得渾身冒汗”雲雲,手又貼上了另一隻,不涼,但也不很熱。
他放下心,用兩床被子仔仔細細嚴絲合縫捂了個嚴實,這才重新躺了回去,将有些緩過來的手重新按到胸腹處暖了起來。
房内安靜下來,隻有二人呼吸和殘燭偶爾炸開火星的聲音。
蘇聽泉借着那點火光,一寸一寸掃過烏玉玦眉眼。
“怎麼了?天還早,再睡會。”
蠟燭燃到了底,烏玉玦察覺他并無遮掩的視線,半睜開眼,下意識先試了試他兩手溫度。
兩隻手交疊,能察覺到滿是厚繭與疤痕是的手始終灼熱。
蘇聽泉眨眨眼睛,掀開烏玉玦給他卷的被子卷,鑽進了烏玉玦的被窩。
兩床被子不一樣厚,烏玉玦火氣足,加上天氣熱,蓋的被子十分輕薄,蘇聽泉還沒緩透,卻還是貼了上去。
烏玉玦睜開眼睛,越過蘇聽泉薅起被子迅速鋪開蓋在兩人身上,看着蘇聽泉曲腿彎腰蜷在一起,卻又埋頭伸手攬住了他的腰,不由失笑:
“寶貝兒,往上點兒,裡面悶。”
過了一會,蘇聽泉倒真往上挪了挪,額頭抵在烏玉玦肩頸,一頭長發彎曲着,不時剮蹭着烏玉玦下颌。
這點癢烏玉玦還是忍得住的,直覺告訴他蘇聽泉身上正在發生某種隐秘的變化,但他無法确定蘇聽泉現在是什麼想法。
不過時間還長,可徐徐圖矣。
他不再瞎想,伸手輕輕攬住蘇聽泉,進入夢鄉。
不出一個時辰,烏玉玦睜開了眼,動作輕緩地将被蘇聽泉抓住的衣襟解救出來,還有被箍住的腰和被纏住的腿。
想想蘇聽泉平日的冷靜自持一片端莊,再想想他睡熟後擰成麻花的睡姿,穿好衣服的烏玉玦直到出門仍是笑着的,顧方守在門口,見烏玉玦笑着出門登時一愣。
“主子,和蘇先生,成了?”
也是彼此相伴多年,烏玉玦似笑非笑:
“快了。”
顧方行禮祝賀,待烏玉玦離着屋子遠些,這才開始禀報公事。
“落鷹峽的那夥人已經查清,一部分是張正英收買的山匪,一路流竄來到此地,隻以為要攔截的是江南富商,而另一部分卻有些奇怪,都是德州和豐州等附近州縣的鄉民百姓。”
烏玉玦腳下一頓。
顧方立刻組織語言接着道:
“他們交代說是有人給了銀子,讓他們在山下收集殘屍血肉,再多就什麼也問不出來了。
不過根據收到信息的時間和地點排查看,那幾十名百姓接觸到的下命令的人,應有五人左右。”
收集人的屍體血肉?
做什麼?喂養狼狗?
“讓府衙派人查查德州的停屍房、義莊還有亂墳崗,有沒有新鮮屍體被偷盜的情況。”
顧方領命而去,烏玉玦簡單處理了下各項事務,幾道命令徑直發往京城,準備回京。
明明也沒說什麼,但一旁處理政務的廖刺史就是被他周身氣勢吓的戰戰兢兢的,偏偏表面不敢漏怯,隻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對。
偏偏今天下面的人不懂事,什麼都給他往上報,怎麼還有個查丢屍體的?
正火往上撞的時候,下人來報說蘇公子醒了,烏玉玦寫完最後一筆,起身就走。
早就聽說當今聖上顧昭韫化名烏玉玦為武安侯時與一男子出雙入對,甚至公然宣稱自己對男人感興趣,後假死回京,那幸臣莫非……
烏玉玦不知廖刺史是如何揣測的,隻是同蘇聽泉一起用了早膳,二人絕口不提昨日夜間之事。
飯後,烏玉玦輕輕拽住蘇聽泉衣袖。
“蘇郎,晚間夜市有表演,可要一同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