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奇怪,卻也并不直接問。他們既然有事瞞着自己,也定是有原因的,自己便先裝聾作啞養好身子再慢慢瞧吧。
紀胧明有時覺得,自己還真是想得開。
唯一叫她想不開的隻有一事。
祝亦已許久不露面了。
身邊不論周意、葉宿還是嚴姑,所言所行仿佛均在躲避祝亦一般,如何都不提起這王爺。
而紀胧明,本身現下身子弱,也并不很想讓祝亦來觸發見面任務。倘若這男人不講信用兀自走掉,自己現下這身闆兒實在是追不上他,可就鬧了笑話。
倒是君同十分熱情,仿佛要替王兄陪伴紀胧明般出了十分的力。今天送頭油,明天送脂粉,更别提那些個金銀首飾,紀胧明一瞧便知都是她素日喜愛的,定非外頭匆忙買的隻足量不美觀的貨色。
她正感動,卻聽嚴姑在一旁碎碎念。
“送這些做什麼,我們姑娘有的是,什麼好東西沒見過?不如送些山參補藥來養養身子,這郡主究竟是小孩性情……”
話雖直接,其中的味道卻已不似從前。
紀胧明雖好奇這些日子究竟發生了什麼,隻瞧如今情形卻也心裡頭高興,并不急着追問。
天兒漸漸回暖,院中亦不再總是冰天雪地地白茫茫一片,那泡桐樹的枝葉亦愈加繁密。
坐在廊下瞧那樹兒時,紀胧明忽地憶起方到此一月的情形,那般冷清的牢籠,實叫人不忍回想。
而現下……
今日君同來,明日葉宿來,有時君同葉宿都要來,她們二人亦會說些小話,倒也和樂非常。
“找個時間幫我尋周邊最好的玉石師父來,原料不用太好,技術到位就像,我要做副麻将。”
“好的姑娘。”嚴姑邊往紀胧明碗裡夾菜邊順嘴答着,筷子忽又停住,“什麼是麻将?”
紀胧明笑而不語,心中道:自然是你以後必定會愛上的好東西咯!
作為現代人,她實在玩不慣古代的這些個解悶玩意兒。
她實在對下棋毫無興趣。若是五子棋,她定是高手,可這裡大家貌似都下圍棋。
先别說徐初元這種國家級高質量選手,便是祝君同這樣的半吊子也能殺紀胧明一個片甲不留。
她甚至不知道怎麼樣自己算被殺。
嚴姑在一旁目瞪口呆,實在看不下去卻又不死心,非要站在一旁看了一局又一局。
中間紀胧明去方便,嚴姑擔憂道:
“姑娘,你從前下棋可是一等一的,便是同太後娘娘對弈你也偶爾能赢,現下這怎麼……”嚴姑面露難色,“這鬼步蠱當真是太厲害了,無妨,還好隻是棋術……”
紀胧明心中暗笑,竊喜自己的謀略實在太超前,一下便解決了許多麻煩。
然又幾局過後,祝君同也頗覺沒勁。
“嫂嫂,你在宮裡沒學下棋嗎,怎麼對棋這麼……陌生?”
紀胧明幹笑兩聲,一手撓頭一手将棋子放回棋奁中。
“太久沒下了……”
嚴姑忙咳嗽兩聲道:
“王妃此番生病忘了許多要事,忘卻了些技法也是有的,郡主慎言。”
看着嚴姑一派認真,紀胧明心虛非常,卻也挺起胸膛應和着點了點頭。
葉宿聽說了這事兒,便興沖沖地每日都來。她生自山野,本就沒怎麼接觸過這棋,本以為在場會叫旁人取笑便不敢常來。現下驟然聽聞王妃竟亦不太會下棋,心下激動非常,故忙奔來瞧。
紀胧明屢戰屢敗,偶爾想歇息時便叫葉宿頂上。
祝君同自是不累的,正如她所說,和面前這兩個人下棋簡直是……把棋子往棋盤上随便一扔都能赢。
葉宿卻十分用心,每每她上陣,便要捏着棋子皺着眉頭想半天,祝君同有時看不下去想提醒,葉宿卻屢屢婉拒。
“郡主,我自己來就好,多謝您。”
幾十秒後,看着葉宿緩緩将棋子放在了一個荒謬的位置,祝君同傻眼了。
她從前學棋時也沒這樣的。
祝君同不信邪,轉過頭去瞧一旁的紀胧明。
隻見她那人前金尊玉貴的好嫂嫂,說是歇息一下就來,竟直接趴在中間的餐桌上睡着了 。
所幸紀胧明平日并不往頭上戴太多首飾,否則按照這個趴法定是起不來的,落個落枕也不一定。
她睡得香甜,棋盤邊兩人竟都朝她這頭瞧,二人均默契地沒有出聲,隻對視一眼心領神會地笑笑。
紀胧明自是不知的,她便如高中語文課那般睡得甜美非常,課間十分鐘甚至還能做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