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的累贅太多了。
額前攏發的紅繩下面垂着金屬片,脖子上纏着數道金色的鍊子延伸到裹胸上,裹胸下方和左臂的臂钏下都垂着數彎細細的金鍊,左手的手腕上套着三隻叮當作響的金镯子,右手裝飾性的衣袖下面是嵌滿了各色珠寶的寬镯子,镯子上又延伸出鎖鍊同中指的指環相連……
這讓她看上去像是什麼移動的首飾展覽櫃,行走的時候會發出悅耳的敲擊聲,被光一照就會折射出各種絢麗的珠光,哪怕身上有漂亮的肌肉線條,也更像是異域的舞女而非戰士。
按照規定,挑戰者雙方要在擂台上碰拳以示友好。
她手指上的指環同公爵手上的撞在一起,發出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微弱撞擊聲。
從觀衆的視角,那隻挂滿了镯子的手腕與公爵纏着拳擊綁帶的健壯手腕形成了殘酷的對比,似乎隻是碰拳這個動作,就足以讓她伶仃的腕骨被殘酷地摧折。
唏噓和口哨接連不斷地響起。
并沒有被台下那些不懷好意的哄鬧聲影響。
公爵垂眼看着她,臉上帶着沉思的味道。
“神之眼?”
他忽然問。
“不。”
露斯安說。
她知道自己應該像平時一樣對他微笑,她應該更謹慎一點,讓獵物在大意中麻痹——一個優秀的“獵鷹”應當摒除雜念,無欲無求,無喜無怒,抽離情緒,與環境完全融為一體。
但她在戰鬥以外的部分從來都不合格。
她還記得他剛才的表現,體内的血液正在沸騰,露斯安無法全然克制自己的表情,她從他漆黑狹長的瞳孔裡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來自沙漠的女人一手叉着腰,裸露在外的腰線上,隐隐有暗紅的流光,在皮下躍躍欲試地透出詭谲妖異的紋路。
“——隻是個凡人。”
似乎經過了片刻的思考。
她聽到對面的公爵笑了一聲,将手伸向了大衣。
台下人群傳來了明顯的騷動——從擂台開賽以來從不離身的大衣被他挂在了一邊。
而這還并未結束,沒有理會台下形形色 | 色的反應,他背對着她,又脫下了西裝的馬甲,重新調整了身上的武裝帶。
當他因為褪去外衣而伸展手臂的時候,背部緊實的線條流暢得叫人驚歎,沒了馬甲的束縛,黑西裝下飽滿的肌肉浮現出更明晰的輪廓,那種屬于□□的魅力帶着成年男性的荷爾蒙,隔着半個場地強勢地撲到臉上。
然後露斯安看到他的手伸向領帶,忽然偏過臉看向她,繞頸的黑綁帶被頸項上的肌肉頂起一個漂亮的弧度。
他的手指按在領結上,目光卻對準了她的位置,公爵就這麼看着她,将那條暗紅色的、裝飾着誇張金屬的領帶扯下來。
領帶被扔到衣服上,軟踏踏地垂下來。
他咧開嘴,對她做了個無聲的口型。
——準備好了嗎,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