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照雪改了一點就炸的敏感性子。
她現在已經懂得了去換位思考。
其實,每個人都有不得已的時候不是?
李燕庸公務繁忙,尤其是最近去了兇險的嶺南,事情肯定特别多。
他不來,肯定有自己的原因。
蔺照雪想,他估摸着是被公事絆住了手腳。
蔺昭雪體諒他。
她已經習慣了,也并不傷心,沒把今日他爽約這事往心裡去。
她隻在想,李燕庸真的受了不少苦。
甚至忙到,那麼守信用的一個人,此次卻爽約了。
真心愛着一個人,就是會不自覺心疼。
蔺照雪順着這想法,又不免想到了嶺南地處兇險,外加東京距離嶺南距離甚遠。
他的身體奔波數日,也肯定疲憊不堪,得好生補補氣血。
食補太慢了,還是得用藥。
對,還得多抓點安神的藥,不然他睡不好……
蔺照雪心疼李燕庸,便起了去藥鋪抓藥的心思。
可慌慌忙忙穿戴好了出門的行頭,備着車馬——
都準備上馬車時。
蔺照雪腦袋一閃,拍了下腦瓜,又笑自己記性差。
蔺照雪可算是關心則亂。
她都差點忘了,好些年前她便給李燕庸準備了一堆補氣血和安神的藥。
論些正常的法子,什麼食補、藥、香,論些求神拜佛的法子也有,平安符也求過。
罷了罷了。
嶺南濕氣重,她抓點祛濕的藥也好。
喜歡他,會把所有适合他的東西,都捧到對方的面前。
蔺照雪仍舊去了翰林醫館院抓藥。
醫官的叮囑她都深深記在腦子裡。
坐堂的醫官笑問:
“給自家夫君抓藥?恩愛啊小娘子。”
蔺照雪臉都有點發熱,不好意思地忙搖搖頭說沒有。
醫官樂得笑出聲,“真是小年輕,恩愛得緊!羨慕不得嘞!”
“兩天我就見着兩對小夫妻了,莫不是我這治病醫人的醫館最近亂了磁場,紅鸾星動?”
蔺照雪随口接話:“哦?”
醫官:
“還有一對小夫妻,昨夜裡妻子隻是簡單的受寒,府裡的醫師就能解決的問題。”
“可他就是急得要命,帶着自家夫人,大半夜敲我大門,便跑到我這翰林醫館院治病了。”
“那叫一個郎情妾意。”
蔺照雪也笑着附和,感歎那對小夫妻的恩愛:“真是羨煞旁人,恩愛!我都羨慕了。”
就在搭話時——
一道身影從蔺照雪身後略過。
有過的時候,還帶着熟悉的淡淡的安息香味。
醫官見到那道身影,一拍大腿:
“看,就是他,他就是那個半夜急慌慌帶着自家妻子,敲我大門的那個。”
他往抓藥的地方指了指,蔺照雪也順着看過去——
是一道颀長的素色男子背影。
蔺照雪僵了一瞬。
醫官還在說。
可卻遲遲不見蔺照雪搭話。
等反應過來時,蔺照雪卻已經沖到了那道身影旁邊。
醫官驚:“娘子,我藥方還沒給你,你去抓藥的地方做什麼?!”
蔺照雪耳邊隻剩下風聲。
她幾乎是以平時最快的速度來到了那道身影旁邊。
她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玉白仙貌,清逸若道童,不染紅塵。
沒有别人有這份氣質。
這人,是李燕庸。
蔺照雪愣了好久,突然笑了出來。
原來如此。
原來不是被公事纏身啊。
她在自家院子裡枯坐一夜,受了一夜的寒氣,卻還去給他找理由的時候——
李燕庸在緊張丁煥花。
他在給丁煥花做丫頭,幹貼身丫頭做的事,因為一個小小的受寒,緊張得不行,連夜來翰林醫館院抓藥。
他全身心都在考慮丁煥花。
而他絲毫沒有考慮到她的感受。
甚至連個口風都沒有傳過來給她,讓她幹坐了一夜。
也是,他哪有心思再來考慮她呢?
李燕庸也看到了蔺照雪。
她問:“李燕庸,你在給丁煥花抓藥嗎?”
李燕庸:“這不是個說話的地方。”
蔺照雪發現自己的理智在這一瞬間全都沒了。
她壓抑好些日子的性子,在這一刻全部爆發了。
她不安,以至于變得應激,變得胡攪蠻纏:
“你現在就給我說清楚。”
“你到底拿我當什麼?”
被蔺照雪失望又愣神的眼睛望着,李燕庸避開了她的視線:“你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