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一過,天又冷了不少,蘇月娘剛結束癸水那一陣,還打了幾天噴嚏。
許東山見她總是因為呼吸不暢而總是哼哼,便勒令她在襖子裡多穿一層春日的薄衣保暖。
原先身姿曼妙的人兒就這麼被三層衣裳包裹得與熊毫無區别。
蘇月娘嘴上埋怨着許東山大驚小怪,但心裡還是覺得這麼穿暖和多了。
眼見着許東山的生辰還有一日就到了,蘇月娘拉上許春喜一起,手忙腳亂地往新褲子裡填上棉花。
——
許東山的生辰在十一月廿六。
過了廿五,許東山就二十六歲了。
許東山對自己的生辰還是有些在意的,畢竟除了上戰場那幾年沒條件過之外,其他年份的生辰總是有人給他張羅着過,就算是去年家裡隻有他和許春喜兩人,但許春喜也請了紅姑阿生來家裡一起吃一頓好的。
可見大家好像都沒什麼表示,許東山就有些納悶了。
一直到了廿五那晚,他纏着蘇月娘歡好的時候,他還一直等着蘇月娘提一提過生辰的事情,怎知道到後面蘇月娘都累得睡着了,她都沒提過這事兒。
許東山隻好帶着滿心郁悶入眠。
……
次日,不到卯時,許東山起身幹活了。
他從櫥子底下翻出他成親前剛做的新衣裳,想以此告訴大家今日他過生辰。
他的寝衣剛脫下,不知何時醒來的蘇月娘便披着被子跪坐起來,從許東山身後環着他的腰。
“我們阿山又老了一歲……”蘇月娘說這話時還忍不住笑了,“都二十六了呢!”
許東山心頭的郁悶頃刻消散,他為蘇月娘記得他的生辰而欣喜。
不過蘇月娘用“老”來說他,他皺着眉,拍了拍她的手背。
“不老,才二十六!”
“哪裡不老了?我才二十呢!”
許東山,“……”
許東山無奈地歎了口氣,“時候還早,你多睡會兒,我出去幹活了。”
蘇月娘抱着他不撒手,放在他腹部的兩隻手開始搗亂,“都過生辰了還幹什麼活!今天咱們兩個歇一日,去開元寺祈福吃齋面!”
那隻不安分的手都往下探了,許東山也不好扔下蘇月娘一個人在屋待着。
……
許東山與蘇月娘一直“歇”到了辰時四刻才牽着手從屋裡出來。
今天的許東山堪稱煥然一新,不僅滿面春風,還穿着一身嶄新的細布衣裳。
紅姑上下打量了許東山一眼,誇道:“你平日裡光穿那些舊衣裳,看着就像乞丐一樣,還是今天這樣穿好看!”
許東山摸了摸身上的細布衣裳,笑道:“這是月娘親手做的,穿着很暖和。”
林大松聽見外頭的對話,趕忙放下手裡的大勺,出來看個熱鬧。
他眯着眼,看了那衣裳好半晌。
“诶?大哥這身衣裳看着有點眼熟啊!”
一旁正在玩草螞蚱的阿生瞥了一眼,“剛剛我看哦屁也穿了一身一樣的!”
先前許東山撞見蘇月娘與許春喜在做衣裳時,蘇月娘拿給哦屁做衣裳的理由來搪塞他,後來見布料剩了不少,她就幹脆也給哦屁縫了一身。
這時候,穿着和許東山一塊布做出來的小衣裳的哦屁從房巷那兒跑出來,蹲在爹娘的跟前吐舌頭搖尾巴。
許東山垂眸看着哦屁那身小衣裳,“……”
“阿嬰(1)乖,跟姑姑姑父在家待着,今天你爹過生辰,娘帶他出去逛逛!回來給你買羊奶喝!”
哦屁倒是聽話,朝着爹娘吠了兩聲之後,便屁颠屁颠地又跑回後屋了。
……
兩口子吃着紅姑今早買來的馬蹄酥、拎着一籃子貢品出門了。
開元寺在西街那兒,離鳳池鎮還算是有一段距離。
蘇月娘可懶得走過去,她早兩日就從吳頭家那兒打聽到了今日他家的夥計要去西街送貨,她和吳頭家提了一嘴要去開元寺拜拜的事情,吳頭家便讓她和許東山搭夥計的驢車過去。
兩口子到了幹貨行等夥計出發,見吳頭家在店裡撥弄算盤記賬本,蘇月娘也就拉着許東山進去問好了。
“早啊,吳頭家!”
吳頭家聽見蘇月娘的聲音,才從賬本裡擡起頭來。
瞧長得都很俊俏的兩口子穿着嶄新的細布衣裳,吳頭家覺得很是賞心悅目。
“阿山早該這麼穿了!長得那麼俊的一個年輕人,就該穿點好的!”
蘇月娘挽着許東山的胳膊,嗔了他一眼,“你瞧大家都這樣說!你我為坐賈(2),幾身細布衣裳也是換得起的,你就不要總是穿那兩身舊衣裳了!”
許東山,“你不是把我的舊衣裳都拿去給哦屁做狗窩了嗎?”
——
三刻鐘之後,兩口子到達了西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