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時夢沒想到沈行蘭居然如此爽快的應下,更是沒想到這世上真的有人喜歡會計審計。
沐時夢是會計專業,大學一畢業就幹的審計。在各地飛來飛去審賬,開始還算得上新奇。可到後期,這活實在枯燥勞累,強度大。
沐時夢是真的不理解啊。
“這,”沐浴露略坐苦惱地發問,“這事枯燥乏味,你喜歡它什麼啊。”
“我爹也曾問過我,一小小賬房先生有什麼好做的,不如在家做個千金。甚至我以前也這麼認為。”
沈行蘭陷入到自己的回憶當中,眼睛無神地看向遠方。
“時夢,你知道嗎。數目是不會騙人的,賬簿也不會,可人卻會。我打小就有個親近的乳娘,我大些時她就離開了。回家做點小生意,日子過得不算富裕,但也過得不錯。直至年關審賬,被上頭的一些人貪了錢,而不得不要多交好幾兩銀子。平民百姓,那能莫名其妙掏出好幾兩銀子。最終無處可去,流浪至死。”
“好幾兩銀子,于我家而言就幾日的用度,于貪官,他們甚至都瞧不上眼。可就這樣便可以逼死一個想要好好過日子的普通人。”
“我再遇見那個嬸嬸時,她已經瘦的隻剩下骨頭。輕飄飄的在我的懷裡,輕飄飄的離開人世間,唯留下一身不甘心。”
沈行蘭想起那日的情景,眼底泛起漣漪。努力地壓抑住聲音中的哽咽。
“我知憑我一人改變不了太多,可總能改變些什麼吧。往大的說,未來的我指不定還會将這些貪官繩之于法。所以現在的我就一定要堅持住自己的選擇,努力下去。”
沐時夢穿書而來,對周圍的人還是會有些不真實感。可以說,她認為自己終會離開這個世界,現在就隻需對自己的朋友上心就好。
沈行蘭這番話,像是戳破沐時夢與這個世界的紙窗。此刻的沐時夢才真正意識到這裡真的不僅僅是單純的一本書,還是一個真實的古代。
這裡生死憑自己,更是憑運氣。階級明顯,遭罪的老百姓數不勝數。
沐時夢暗下眼眸,想到自己平日在亭雨村相處的那些百姓。這種事情,落在一個普通人上,就是一個重擔。他們隻能多做再多做些,才能有能力承擔這些風險。
沈行蘭緩過情緒後,單手撐着腦袋,歪頭笑道。
“時夢,你怎麼比我還激動啊。”
沐時夢哪還有心情陪沈行蘭逗樂,原本是沈行蘭自述心中所想,現在反要沈行蘭來安慰他。
沐時夢調整好情緒,後知後覺地覺得好笑。
兩人聊着小天,直到沈行蘭頭發半幹才回去睡覺。
但奈何這小說是古代背景,人的頭發幹得實在慢。所以導緻沐時夢昨夜睡得晚,今日更是起不來。
沐時夢還是被反應過來的966給鬧醒的,知道時間的一瞬間就立馬清醒了。匆匆忙忙地收拾好,趕到門口。
顧歲寒已經在那兒久等片刻,沐時夢不好意思地抱歉,顧歲寒也沒多說什麼。
沐時夢撇了兩眼他的眼色,見他沒生氣,很是麻溜地上了馬車。
今日就差最後一點點,負責的百姓們很快就用腳丈量好田地的長寬。顧歲寒也到了付錢的時候,為首的婦人接過顧歲寒給的銀票,便下去分發。
幾人做完事,都不用人催,自己就散開,回了各自的家。
沐時夢原先想回衙門再慢慢清算,可奈何這顧歲寒非要留在村子瞎逛。沐時夢隻好陪着,尾随其後。
顧歲寒還是來到之前那戶偏遠一點的人家,不知從何處又尋到一把弓箭。
提着弓,顧歲寒四處掃視,似乎還要在找些什麼。
猛的一下,顧歲寒大步向後一撤。一利箭擦過他的衣角,直直地射向牆面。
顧歲寒先前一副懶散樣子頓然收起,轉而看向這利箭來的方向。可太晚了,所持弓箭之人早就藏匿起來。
顧歲寒意識到此地不宜久留,也顧不上男女大防。拽着沐時夢的手臂就是準備離開,可幕後真兇豈會給他們可乘之機。
顧歲寒将要推開門時,耳朵敏銳地抓住門外刻意放輕的腳步聲。
顧歲寒停下腳步,低頭思索片刻,便放棄從正門離去,沐時夢趁這個時順了一旁的幾把箭支。
顧歲寒反應迅速地領着沐時夢到了這屋子的廚廳,摸索着廚亭的碗櫃邊上。沐時夢瞧顧歲寒這個樣子也不打擾,手緊握這弓箭,眼睛時不時地看向窗外。
咔哒,一聲按鍵聲冒了出來。與此同時,碗櫃邊上的空白牆壁也翻出一個小門。
顧歲寒拉開門,扯着沐時夢進去,便關上了門。
密道裡面一片漆黑,沐時夢看不清楚路。好在顧歲寒眼力不錯,在密道裡七拐八拐地也算出來了。
頂開頭頂上的一塊木闆,顧歲寒難得狼狽地鑽了出來。
轉身提着沐時夢出了密道,就帶着跑向一側的山中。
兩人不是亭雨村的人,對着山中的地形完全不知。走了好幾圈,似乎又回到原地一般。
顧歲寒也明白再這樣下去,恐怕這些賊人還未到,自己先在山中被繞昏了頭。
顧歲寒摸出衣袖中的小刀,對一路上的樹木畫上标志。
兩人停停走走,可誰叫這運氣實在是差。轉個彎的功夫,就碰見幾名賊人。
臉捂黑巾,手上提着長劍。幾人哼出奸笑,步步緊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