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号的清吧約在了晚上八點。
要喝點小酒,阮雪沒開車。伊藤拓真比她早到了,貌似外出暴曬的原因,臉頰有些微紅,反正不該是葡萄酒的原因,這裡的酒普遍度數偏低,調出來的也跟夏日飲料差不多。
“你到多久了?”阮雪将包袋放在身旁空椅上,服務生熱情遞上酒單。
“怕路上堵,早到了20分鐘,正好,占到到一個絕佳的位置,”伊藤拓真沖舞台樂隊偏頭,三個人,節奏頓挫有力,是粵語歌,他笑着抿酒:“中文太難學了,普通話已經很不容易了,還有這些廣東話、成都話、東北話…….。”
阮雪笑笑,安慰他環遊世界的人需要的是勇氣和鈔票,等他學了所有語言再出去早就老胳膊老腿了。伊藤拓真又笑得虎牙外露,阮雪征詢他的意見點了火腿芝士、炸雞塊、紅油抄手,另外給自己加一杯長島冰茶。
聽這名字就知道是很清爽的調酒,入口偏甜,酒味很淡,有點像冰鎮過的夏日茶飲,涼絲絲,倒是解暑。
伊藤拓真說今天去了那些地方,還給阮雪看他拍的照片,有他單人的,也有同事合影的,他還說:“就算你這兩天沒有工作我也不能讓你陪我,太熱了,今天得有40度,你絕對會中暑。”
阮雪彎了彎眼睛,點點頭,嘬了口酒問他:“那你明天還去嗎?”
“我又不是第一次來甯海了,地标性的也都去過”伊藤拓真紮了一隻雞塊到嘴裡:“大學畢業那年,哦,那時候你剛高中畢業,算起來都五年了,真快。”
就因為知道他不是第一次來甯海,阮雪給他的攻略都是偏小衆,名人故居,特色美食,文藝小店,以及一些最新的潮人據點。這些地方有些集中,有些散亂,有些藏在鬧市弄堂裡别有洞天,整個走下來會費不少功夫。
“攻略給了同事,他們對這些有意思的小店很有興趣,”伊藤拓真看向阮雪,笑了笑:“你還記得嗎?我第一次過來,你帶我逛了一天的街,最後什麼也沒買,被你教了一天的奢侈品入門,編織是誰家的,老花是誰家的,菱格鍊條又是誰家Hermes,Chanel,LouisVuitton,Versace…….這些品牌的英文發音也都是你教給我的。”
阮雪撓撓腦袋,将散落的頭發勾在耳後,眼神有些飄忽:“那時候小,虛榮又浮誇,不懂事。”
“不是的,喜歡一個人怎麼能藏得住?你很早就知道我喜歡你,對不對?那時,我也太年輕,想事情過于簡單,你要在甯海上大學,而我在東京,異國戀想想就不太現實,也許就是因為你還小,拒絕的方式有些幼稚,但我都看懂了,你在告訴我,這些昂貴的包包都是你的日常,我要想滿足你的需要可能會相當吃力,就算是家道中落,你還是想找個有實力的男人,總之,那個人不會是一個剛畢業的毛頭小子。”
阮雪抿抿唇,默了默,笑得有些生硬:“其實有些誤會,我當時還真不知道你喜歡我,我有男朋友的事情你是知道的。”
“是有誤會,我也是很久之後才明白過來,我聽阮老師說你和他分手了,才跟父親提議去中國畢業旅行。現在想來,我是被你這個小姑娘利用了是吧?相互喜歡的人分個手怎麼可能這麼幹脆,他還在不斷挽回對吧?你塑造的虛榮形象是給他看的對吧?”伊藤拓真抹了把臉,爽朗一笑:“他就這樣相信了?我看起很像有錢人家的公子麼?”
阮雪看一眼台上,換了女歌手唱英文歌,她回過頭嘴巴嚅了幾秒,指尖敲打桌面,有些難為情:“中國有句話,看透不說透,還是好朋友。”
兩人都笑了。
伊藤拓真也不再拐彎抹角:“我這次來,是想和你結婚的。”
“咳咳咳,”阮雪被寡淡的調酒嗆了喉嚨,知道少不了這個關口,突然轉折還是讓人猝不及防:“可是我一點都不想結婚,我在甯海也習慣了,日本不适合我。”
“你還小,這個年齡結婚是有點早,我可以申請調來甯海分公司,異地的問題不是不能解決,你喜歡甯海我就陪你在甯海。”
“不行”,阮雪脫口而出:“我現在有個交往沒多久的男朋友,就因為時間短,還沒跟父母說,他們讓我來接待你,我也不好推辭,畢竟也認識你這麼久了。”
“是他嗎?”
“啊?”
阮雪順着伊藤拓真的視線往後看,隔了四五桌,斜對角,靠牆位置,正在裝模作樣看手機的,不是蘇子瞻還能是誰。
接下來的場面極度尴尬,兩人小聊微醺的惬意變成三人的微妙碰杯。
阮雪問蘇子瞻怎麼又來了,他勾起一邊的唇角,避重就輕:“喝了酒不安全,自己老婆自己看着點。”
翻了一個白眼,不用說,一定是偷聽了她打電話。她捏緊拳頭,龇牙咧嘴又得注意公衆場合:“你非得讓我爸媽知道來找我麻煩是吧?
蘇子瞻不理她,轉頭端起自己的酒杯跟伊藤拓真碰杯:“小雪23,你27,我剛29,你說我這稱呼還怎麼叫,我叫你老弟,你叫我妹夫?”話罷,他看一眼阮雪,挑挑眉,吊兒郎當:“翻譯一下。”
伊藤拓真也看向阮雪。
“他說今天他請客,不醉不歸。”
伊藤拓真笑笑,舉杯示意,一飲而盡,蘇子瞻瞅一眼阮雪,表情充滿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