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禮數夫妻兩人得在溫家過年,可實際上,溫攬州身份尴尬,跟着一屋子陌生人那會有什麼阖家團圓的氣氛,所以應付過溫家家宴,薄藍就拽着他跑到院子跟溫家那些年歲不大的小孩紮堆玩。
薄藍瞧出他的落寞,團圓的日子,誰不想和自己真正想團圓的家人在一起?
她明天就能見哥哥,溫攬州的親人卻是遍尋不到了。
主角哎,多風光啊!
薄藍眨眨眼睛,忽然想起點什麼,丢下他加入正放煙花的小孩堆裡。
沒一會兒猝不及防地又沖出來,滿臉興奮地向上指着,“快看快看!”
話音剛落,一束火花猛然炸開在漆黑的夜空,“這是朕為你打下的江山。”她拍拍他的肩膀,故作深沉,戲瘾又犯了。
三十六發。
溫攬州仰着頭認真地看他的新年禮物。
煙花的美好易逝,但能博人一瞬歡喜也是物有所值!
活在當下嘛!
煙花沉寂下來,薄藍拍拍還在仰頭等着下一發的溫攬州,“這麼喜歡?”
仰頭有些久了,脖子有點酸酸的,眼眶也有點酸酸的。
他心裡不合時宜地又泛起點已經壓制下去的“怨恨”,既然想着離開就不該對他有一丁點的好。
對旁人來說過個年,絕對是忙翻了,但對薄藍和溫攬州來說,應付完那些虛禮,倒是落個清閑。
“你看到我那副紅色的耳墜沒?”和楊熹微約了晚飯,薄藍想着打扮的有點春節紅的特色,就想起自己有副紅珠子耳墜挺合适,“我記得同學聚會的時候戴過一回。”
“你幫我收哪了?”薄藍又扒拉了一遍自己常放耳飾的抽屜,沒看到。
溫攬州在陽台晾床單,聞言抻平床單的動作一滞,這副耳飾的去向他再清楚不過了,她這會兒問起倒是出乎意料。
他一直以為薄藍不問是因為做賊心虛。
後來送了新的耳飾,她收得歡喜,這也算是某人暫且沒有離婚打算的信号。
那副耳墜,她也不常戴,要不然也不會這麼久才發現找不着了。
她的首飾隻有戴不完的,沒有缺的,可是一旦想好要戴什麼首飾了,又找不着,那可太難受了,薄藍跑到陽台,跟溫攬州比劃。
“咱倆那天還吵架了,記得不?”
溫攬州表情奇怪地看她細細描述自己腦海中殘存的那點印象,她看起來很坦蕩,難道是自己誤會了?
“我丢掉了。”左右他是拿不出她心心念念的耳飾。
“哦,”雖然沒找到,但知道去向了總比找不着的難受好上一點,薄藍盤算着,想着過會兒提早出門,可以随便找家店買副應景的紅墜子,“早該問你聲兒,白找老半天。”
“為什麼丢掉啊?壞了?”薄藍順口一問,也沒當回事,但溫攬州簡要概括地回答炸出來的信息量讓她反應了好一會兒。
“因為被我初戀撿到所以丢掉了?啊?那天晚上你倆碰面了?他欺負你了?”盡管溫攬州未來權勢滔天,但現下确實是個無權無勢沒人待見的小可憐,她擔心他再合理不過了。
“沒有。”溫攬州别開臉,端的一副滿不在乎的穩重模樣,實則為着她不知真假的關心心頭微微泛酸,生怕再多看她關切的神情一眼,就要忍不住委屈了。
薄藍想想那天他情緒上的不對勁,恨鐵不成鋼,怎麼就養了這麼個鋸嘴的葫蘆?
“你罵不過他,還不會告狀?”他受的這樁委屈,雖然她脫不開關系,但很無辜的好嗎!
這無疑貼合了原著的種種,要是重蹈覆轍,她小心翼翼費盡心思把握分寸地拉仇恨有啥用?
原著裡不是挺會利用這層關系保護自己嗎?怎麼還一個賣家秀一個買家秀?眼前這個大傻瓜是誰?
“他說什麼了?”薄藍氣過又不得不平複心情,問清霍逸君做了什麼,好解開這小氣鬼的心結。
“沒什麼。”溫攬州輕輕抿了下嘴角,若無其事地接着曬床單,但越是這樣,就越可疑。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薄藍抓着他的肩膀使勁晃了晃,話到嘴邊又硬生生拐了個彎,“隔壁四歲的小寶都知道受了欺負回家告狀,你……你學着點!”
幸好及時刹車,薄藍暗暗慶幸,一心想着撇清自己差點忽視“界限”,他不肯說才合理,這說明他對自己存着戒備。
适可而止,已經表明了态度,希望他冤有頭債有主,少給她記賬。
薄藍轉身打算離開陽台,陽台和客廳用推拉門隔開,她沒注意自己這會兒的位置,差點一頭撞上門框,幸好從後面伸出一隻手及時捂住她的額頭。
保住可憐的額頭,順勢被攏到穩健的懷抱中。
她擡手去摸自己的額頭,附上他骨節分明的手背,“為什麼你的耳墜會掉到他那?”
“這我哪知道?你在哪碰見他的?”
“樓下。”
那約莫是前後腳的功夫,等等,不能排除他其實壓根沒撞見霍逸君抱她的可能,但也不能排除他看了個全程,這會兒在這明知故問!
“我首先聲明,不是我故意隐瞞,”畢竟在他懷裡,被搓圓揉扁太方便了,薄藍趕緊掙脫出來,拉開距離,讓兩人隔着窗框,這才義正詞嚴地繼續下去,“我是為了我們的婚姻和諧穩定不得不隐瞞下來。”
“耳墜大概是他……抱我的時候掉下來的,”後邊那句她聲線壓得低,語速極快,理虧的這段說完,又重新提高聲音,“你能理解的吧,就是忽然有個人抱着你,你一下子也反應不過來的,就比如……比如……”
她滿腦子原著溫攬州和葉清挽無意之下的意外接觸,暧昧橫生,他應該很懂的呀!
這麼貼切的形容還得辛苦她憋住不能比喻出來,真是可惜……?
她忽得擡眼望向方才落到她唇角一個吻的罪魁禍首,他的手還捏着自己的下巴,四目相對,“你拒絕他了對嗎?”
這話說的,薄藍敏銳地意會到他一直以來的誤會,他該不會以為自己在外彩旗飄飄吧?
“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薄藍眉毛微挑,語氣不善地反問道。
雖然她在感情上是花心了些,但也是有底線的!況且在一起這麼久,從來沒做過什麼紅杏出牆的事,這點信任都不值得給?
一陣可疑的沉默,很短暫又很漫長。
薄藍想起這幾日風平浪靜的日常,就越發來氣,懷疑她不忠,卻又不露聲色,還是低估了眼前這位主角的城府啊。
在他眼裡自己算什麼?
“現在的我,其實已經沒辦法帶給你好處了吧,”即使她并不怎麼關注如今的溫攬州在溫家的表現,也能從薄朗那知道他大放異彩。
他是主角,本就得天獨厚,再加上她不會像原著中那樣折辱他,破窗效應,也不會遭受許多無妄的妨礙和嘲笑,他就相對更容易地去展露能力,如此良性循環。
“既然懷疑我不忠,完全可以和我提離婚,就算我不同意,你現在也完全有手段讓我同意吧?幹嘛委屈自己和一個水性楊花名聲爛到底的女人做夫妻?”
那些公子哥們最喜歡傳薄家大小姐喜怒無常脾氣大得很,但熟悉她的反倒會覺得她脾氣好得很,真的惱了那才是難得一見。
顯然溫攬州是這個幸運兒。
她嘴上說着自輕自賤的話,但話語間卻滿滿地諷刺,犀利得像是一柄尖刀剝開人的胸膛,逼着對方去直視自己的卑劣。
他是懷疑過,因為耳墜,因為一段他們在某個活動會場旁若無人談笑的視頻,也因為……自卑。
他沒有辦法去相信一個無時無刻想着離開的狠心的女人。
離婚,這很好,也不用煎熬猜忌,各自清淨。
如果能做到就好了。
薄藍的怒火進程被一通電話被迫中止。
氣得腦袋懵懵的,楊熹微的電話讓她撿回點理智,她懷疑自己是被這幾日的親密給蒙蔽了心智,床上是床上,床下是床下,她為什麼要求他給自己信任?還要為此惱火?
她明明整天盼着他早日跟自己的真愛在一塊!
意識到自己的失态,薄藍隻想逃出這令人窒息的空間。
“去哪?”
她的逃離在最後一道門前遭到了阻攔。
“少管我,去哪是我的自由,放手!”
“我下次再見到你,是不是就是簽離婚協議了?或者懷了别人的孩子?為了讓你的謊言更真實,你會不會真的和霍逸君在一起?”
聽聽,聽聽,這都是說的什麼屁話?!
“你非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她總能極其精準地知道怎麼能惹人更生氣,溫攬州想。
“在離開我這件事上你總是無所不用其極,”他憑借着力量優勢,把她的握在門把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開,讓自己的手掌取而代之,十指交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