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歸說,他卻不敢用腳去碾,怕給整出個什麼岔路了,到時候回不去了,隻能小心翼翼地踩着線一步步往前。
“呼……呼……”
好像有什麼東西從他眼前跳過,帶起一陣微風,他正要伸手去抓,喉嚨裡卻是一癢。他咳嗽了兩聲,用舌頭将那東西抿出來,借着那條白線的反亮一看,是幾撮……貓毛?
貓毛的顔色各不相同,應該是來自于不同的貓。
他嘴裡怎麼會有貓毛?
正當他疑惑的時候,身後傳來貓叫聲,先是極輕的一聲,然後是成片成片的,凄厲得像是在哭。
可是他牢牢記得顧昭說的讓他不能回頭,他雙手捧着自己腦袋把脖子固定死加快了腳步。
貓叫聲卻半點未停,反而越來越近。
他垂下頭,就看到那條白線上蹲滿了貓……那些貓背對着它在線上排成一隊,将他的去路封死。
顧晏淮擡腳也不是,不擡腳也不是,苦着一張臉半蹲下身雙手合十:“貓貓大人們給我讓個道吧,等我出去給你們上供一百斤貓糧!”
記小祖宗賬上!
他話音剛落,就見那些貓齊齊轉頭,有眼睛被戳瞎的,有鼻子被燙平的,有被剪掉了雙耳的……
每一隻都凄慘得不成樣子。
顧晏淮這才想起他現在是許清澤,那麼這些貓……
都是許清澤虐殺的貓!
它們也是來複仇的。
可惜就是死了它們也很弱小,沒有貓鬼神那麼強大,隻能擋住“他”的路不讓前進。
顧晏淮心裡酸澀,還想想辦法,就被一隻冰涼的手往前推了一把。
“快跑啊,你想被那隻鬼追上嗎?”
随着這個聲音的出現,那些貓一下沒了蹤影,顧晏淮下意識往前走,又不敢回頭去看是誰,隻能怯生生地問:“鬼?什麼鬼?”
“嘀嗒……”
他聽到了熟悉的滴水聲。
“是我啊。”
一張慘白的,腫脹的,被縫上五官的臉從他肩頭探了過來,那聲音似乎是從他肚子裡發出的,沉悶而詭異。
“你說我是許家興還是許清澤啊?”
“……”
顧晏淮拔腿就跑。
※
顧昭騎着黑馬很快就到了她要去的地方,陰陽交界之處,裴譽早早站在了那裡,手腕上綁着那根紅線,金鈴垂于腕間,于氤氲霧氣裡,他身上似落了一層光,襯得人如雪如竹。
看到她來了,他才擡頭望了過來,隔着眼鏡,眸光微亮,很是勾人。
顧昭坐在馬上垂首看他,輕輕扯動紅線,就聽那鈴聲清脆響起——
有點想欺負他。
隻是還不等顧昭付諸實際行動,刺耳的尖叫聲從後面響起。
“小祖宗,救命啊——”
大喇叭苦瓜飛奔而至。
“……”
顧昭翻身下馬,又摸了摸馬頭示意它回去,她随手将顧晏淮一拉,三人同時落在了陽光下。
顧晏淮早已經忘了自己還要拉那條紅線,而此時紅線兩段拉着的是顧昭和裴譽。
兩人對視一眼誰也沒說話,顧昭微一用力拉扯一下,紅線和金鈴都從裴譽腕間松落。
裴譽悄悄擡起另一隻手摸了摸手腕。
而知道自己逃離了鬼追的顧晏淮一手撫着胸口喘息,還不忘好奇:“小祖宗!剛那馬是什麼,看起來好厲害的樣子!”
顧昭瞥他一眼:“鬼馬。”
“……”
顧晏淮立馬搖頭:“沾鬼的都不要和我說了!”
顧昭沒再理他,擡手揮去殘餘霧氣,三道影子重新出現在他們腳下。
陰路一關,三魂歸位。
而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冷庫,他們直接跨過了大門。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