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加接觸、降低對方的戒備是他慣用的親近方式。他本人對此不讨厭,也說不上喜歡。
就在剛才,他第一次下意識伸出了手,甚至在池硯抱怨着取下發簪時,差點控制不住自己。
有那麼一瞬,他想叫住對方,說:“我來幫你吧。”
察覺心态的轉變,白炎眼眸微沉,迎上池硯疑惑的目光,他很快定下心情,作出了選擇。
“既然小念想去,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他伸出手,将少年柔軟的手一把抓住,無視了手心裡微弱的掙紮。看着少年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掩去心底的笑意。
“再不快些,就要比别人落後了。”
池硯突然被主角抓住手往外帶,心下大驚,眼看着事情朝着未曾設想的方向一路跑偏,他想不明白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
更令他摸不着頭腦的是白炎轉眸流露的笑意。
不同于往日足以露出八顆牙齒、眉眼都盛滿陽光的燦爛笑容。
此時的白炎看上去更為内斂,僅是嘴角微微上揚,眼眸微挑,如初春冰雪消融,于寒涼中透出一絲暖意。
這是他真實的笑容。
沒來由的,池硯有這種感覺。
可他什麼都沒做?
池硯摸不着頭腦,被白炎拉着一路跟上了其他人。
“沒事,我陪着你,不會有事。”
主角溫柔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手更被對方緊緊捏住,掙脫不得。
池硯嘗試無效卻沒放棄,盯着被白炎握住的手,尋找掙脫的機會,連什麼時候進入的霧海都未能察覺。
眼見他要好哥哥做到底了,池硯狠狠皺眉,用上另一隻手這才将白炎的手掰開。
手腕失了束縛,池硯快速抽身回退,冷眸看他:“你進霧海也沒有好處吧!心魔會展現出人内心的渴望,你這樣有秘密的人,所求不小,對應心魔的反噬恐怕也不會弱,有什麼必要到這裡還跟着我!”
“外面雲山門修者衆多,你拿了暗果也無用,反而會被針對,趁着沒被人發現盡早離開,對你而言不該是更好的選擇嗎?還是說你為了幫殷演,連自己的性命也不顧!”
白炎挑眉看他:“我倒不知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殷演。”
他不否認。
原先他也正是這麼考慮的。
在池硯驚疑不定地注視下,白炎一把撕下袖口的符咒扔在地上。火苗噌地竄出,将那團符紙燒作一團灰燼。
“也确實,不适合讓他再跟上了。不過想來,他現在應該也在趕來的路上,就是不知多久會趕到。”
白炎沉吟着,眼中盤算,望來的目光卻依舊是令池硯毛骨悚然的溫柔。
脫離殷演,池硯想不出白炎還有什麼緊跟着他不放的理由,對方态度轉變得突然,壓根找不出原因。
“沒事,小念,哥哥對你怎麼會有惡意?”白炎揚起一抹笑容,自然地走近。
池硯摸不清他的目的。
他未能從主角身上察覺出絲毫惡意,也不敢貿然靠近。
霧海迷蒙,四周環境都很難看清。
池硯摸索着後退,隻能從霧氣的濃郁程度判斷出這裡不是秘境的深處,想來白炎多少還是有些忌憚雲山門的人。
往深處去,或許還能讓他投鼠忌器,不敢跟來。
白炎最多是一時好奇,久了肯定就漸漸淡忘了。
白炎像是看穿了他的打算,輕聲上前,一點也不在乎地一步步走進霧氣更濃的區域:“小念不用擔心,既然哥哥說了要陪你,自然不會讓你遇到任何危險。”
池硯一時頭大,皺眉間,一道犀利劍光向着兩人探來,銳利的殺伐之氣引起全身警戒。
白炎下意識後撤,眼中駭然一閃而過,揚聲提醒也帶了些真實的擔憂:“小念,快過來!來我這邊!”
白炎眸光微暗,他看得分明——那劍氣中凝着殺意。對方修為遠高于他,就是不知什麼時候得罪過這樣的人。
白炎心中一緊,原先打算也抛開。此時,他隻想趕緊帶着池硯離開,再有第二下,他們兩人都會喪命于此!
他伸過手,卻沒抓住想要拉住的人,擡眸見到那張臉上露出他從未見過的神情。
池硯縮回手,臉上毫無歉意:“抱歉。”
他的眼底帶着光,嘴角極力克制卻仍難掩弧度。
霧氣再度在眼前彌漫,白炎試圖伸出手去抓,卻隻摸到一片冰涼的濕意。
……
池硯順着逐漸清晰的山路往前跑,眼底具是笑意。
“師尊,方才是你不是?難道說,師尊是吃醋了?”
白霧漸散,黑色的細小果實遍地,它們分散在土壤不起眼的角落,伸出極為纖細的黑絲,難以肉眼發覺。
少年踩在黑色果實顆粒上,并未察覺,高興地朝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