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界碎裂的瞬間,鳥兒驚懼的叫喊聲異常刺耳。
池硯仍是頭也不回地拉着解星河走了。
解星河:“小綠是你親自養的,你願意送走?”
池硯一語未發,一路拉着人出了魔域。
期間解星河不曾松開過手,池硯能感受到微涼的指尖,不同于以往每一次細細用暖玉熱過溫暖。
直至離開了滿是魔氣的環境,池硯才随處找了個安全的洞穴,以陣法設下禁制。
儲物袋内随意丢出一枚夜明珠嵌入洞旁石壁,又取出爐子點了火照亮,随手丢了幾塊獸皮鋪墊,池硯才一把将人拉坐到爐火邊。
池硯:“若不是你讓它時時陪伴,我也不會将它送走。師尊總說我不憐惜自己,那你這又算什麼?”
系統是否無害池硯無法判斷,可它吞噬的卻是實打實的天道碎片。
池硯原本以為二者之間的競争關系不過是對于小世界資源的争奪,還曾對天道不惜一切代價的掠取資源嗤之以鼻。
如今才恍然意識到雙方存在本身即是對立。
他被系統騙了。
或者該說,天道從一開始就騙過了系統。
古今鏡的作用是将他空靈之體的身份揭露給法則,讓法則意識到池硯的存在。
而隐瞞他的存在的一直是天道!
炮灰助攻系統告知池硯留在這個世界需要各式各樣的能量,按照任務要求完成天道的指令可以獲取用以生存的能量。
之後他發現破壞天道精心準備的“劇本”同樣能夠獲取能量,甚至獲取更多。
這些能量從來不曾上交給規則。
再細想來。
天道掌控的隻有自己創造的一方小世界,又怎能插手異世界的生命?
如果他真有随意跨越世界的神通,又怎會束縛于一方天地,渴望通往上界的大道三千?
所以,天道的掌控力十分有限……
所以,最初的它才需要與池硯進行一場交易!
池硯默認交易是提出者的有恃無恐,被迫接受的人遭受剝削。
可若是天道在三千世界中也隻是在普通不過的一份子,在其之上還有規則的鉗制呢?
交易一定不公嗎?
空靈之體為何在久遠的記錄中有過成神的記錄,它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現在想來……空靈之體是造神的方式,新神的降臨需要舊神的力量,新老權利的交替是不向往上界的自然神權疊代。
天道以造神為幌子交換了異世界的靈魂使用新神的軀殼,卻并不打算真正培養接班人,而是限制了供給的能量,驅使他按照天道的意願行動。
所以池硯才能自由地交換小世界内的任意身份,所以他才能肆意插手一個世界原本的軌迹。
如今池硯得到了規則的認可,擁有了獨立的神格,能夠自發汲取能量。
他與天道便成為了互相蠶食的蠱蟲,最後隻會剩下一個競争勝利者。
解星河當日借古今鏡揭開了天道隐瞞規則的幕布,也将跗骨之蛆一般的系統與他剝離。
無需再付出能量并非是因為他得到了自由,而是汲取能量的天道碎片與他分離。
池硯并未自由。
空靈之體是神選的軀殼,可池硯卻已然無法從舊神天道獲取力量。
世間并無太多空靈之體的傳言,因為小世界中從無半神的存在。
要麼成為新神,要麼就此隕落。
那些盡力收集而來的信仰之力也不過是解星河留下的幌子。
僅是随手救助甚至未能得到太多感謝的淺薄因果,數量再多也不足以支撐一個新神的誕生。
真正的信仰之力從頭到尾隻有那道淡金色的靈力。
從很早以前就讓池硯一點點熟悉,因而再也不曾設防,更難以注意到的靈力。
池硯:“當白念太久,我已經很久沒有動用過靈力了。”
是以在回歸時,他對自己修為沒有長進接受良好,并沒覺得有絲毫問題。
“我對陣法和符訣,我擁有的那些手段太自信了。”
所以不曾在意被無形削弱的靈力。
“我不想成神,所以我一直逃避。”
但是不曾考慮過是否擁有退路,又或者說不在意有沒有退路。畢竟一路走來,已精疲力盡。
“可是師尊你這又算什麼?”
池硯猛然擡頭。
在昏暗的洞穴裡,哪怕有着爐火,也有夜明珠的照亮,光線依舊十分黯淡,唯獨那一雙燃着怒意的眼睛熠熠生輝。
迎上古井無波的黑眸,更是雙目圓瞪。
“你說讓我自由的選擇,可你不曾告訴我選擇的代價!這又怎麼不算替我在做決定?”
烙印的痕迹明顯,池硯一直避之不看,可如今卻仿佛要将這個将兩人綁定的痕迹牢牢印刻在腦海中。
他看向解星河脖頸處的痕迹,那是一枚看不出形态的圖騰,隻有小指甲蓋的大小,稍不留神甚至會忽略。
可在池硯每次覺得體内靈力充盈的時候,伴着流淌在體内的溫暖靈力,那枚印記也會散發淡淡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