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硯很快明白了那句“從沒打算放棄”是什麼意思。
兩人一路下山,解星河的靈力席卷而下終止了風雪,幾乎改變了雲山門的景緻,引得弟子們紛紛注目。
上山的通道本就沒有關閉,不少人一臉憂思地上山,撞見執手下山的兩人又眼觀鼻鼻觀心,裝作什麼也不知情下山去了。
池硯都能想象到他們回去會與熟識的友人如何讨論,下意識掙動,卻被一股不容忽視地力道緊緊鉗住。
那力道不容反抗,又小心克制,池硯沒感到分毫疼痛與不适。
池硯猛然回神。
與師尊在一起,又有什麼需要避人的?
想通這一點,他大大方方地迎上一道道好奇的目光。
與此同時,方才一瞬的禁锢仿若他的錯覺,手邊突然松開,池硯連忙反手回握才将人緊緊抓住,再瞧解星河依舊如常。
這下換池硯盯着兩人交握的手,眸中神色變幻。
下了山門,解星河先去了陌歸塵那處一趟。
池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位師伯便沒有跟去,而是回到藥田旁重新規劃起院落。
他這才有些了解當初解星河的親力親為,可他有心無力,最多也隻能用靈植編一些草網,以做裝飾。
他擅長制藥,也擅長雕刻木劍,除此之外的其他手工活便有些一言難盡了。
解星河留在四處的工具被他一件件翻出,在經曆一次次失敗嘗試後又被堆積到角落。
除了那些用不上的工具,池硯也意外翻找到了許多特别的東西。
結契需要準備的同心結和紅線,還有若幹靈玉和一些池硯叫不出名字的法寶——真正的結契或許也用不上這些,但池硯讀過的一冊話本裡是這般寫的,小木匣子裡零零總總的物件便是一一參考其添置,最下方更是鋪了那冊已然陌生的話本。
實在孩子氣,不像解星河做得出來的事。
池硯蓦然想到那塊小狐狸暖玉,又覺得好像也合理。
另外的匣子便不那麼友善,僅是打開就有一股被封鎖在内的強大靈力,細細看去,内裡更是一些鎖鍊又或是禁制陣法,就連幾件法器也有限制靈力束縛囚禁的效果。
可以說這些東西擺放的位置十分醒目,就像是故意給他看一樣。
池硯想了想将一部分收入儲物袋中,抱起另外一堆往院子裡的煉丹爐走去。
他剛出了門,就見庭院内早歸的身影。
解星河的手中似乎執着什麼,像是書冊又像是話本。
池硯想起了那些同心結和紅繩,沒忍住湊近笑道:“沒想到你還信這些。”
靠得近了,池硯才看清解星河身旁是還未來得及收起的那箱東西。
紀元伍上門在池硯意料之外,靈草和法寶當場就被池硯收入了儲物袋,彼時急着上山,其餘摸不清用途的就先留在了院子裡。
手中的書冊随着解星河的翻動,竟是光影流轉隐約浮現出兩個小人。
書頁無風自動,在解星河的指尖自發翻頁,池硯便眼睜睜看着那兩個小人湊近親到了一起,甚至互相動手動腳起來。
池硯:“!!”
在紅色小人将手往對方衣襟裡伸時,解星河合上書冊放回箱子裡。
解星河:“沒想到你喜歡這些。”
即使池硯尚不知剩下物件的用途,此刻也已然感受到了其中險惡。
解星河卻沒再追問,目光落在池硯懷裡的箱子上:“那些,我曾經想過用在你身上。”
眉眼如水墨畫,氣度若谪仙的尊者淡淡開口,語氣自然到像是在讨論今日的天氣。
“但我舍不得,所以還是讓小硯主動選擇我更好。”
解星河在笑,笑容也達眼底,不難看出發自内心。可話語之中隐隐的強勢也讓人很難不去想象另一種事态的可能。
池硯也想了,想了不到一秒,還是沒忍住目光流連在那一雙盛着笑意的眼眸中。
他不愛考慮沒有發生過的事。
過去的師尊是一味推開,心魔是不斷争取,如今的解星河便是争了又推,就如在衆人之中拉住他的手又放開。
偏要撩撥他,再将主動權放回他的手裡。
還一定要将自己的私心交代的一清二楚,再讓池硯作決定。
池硯抱着箱子一頓:“我改變主意了。”
解星河:“嗯?”
那一箱散發着不詳靈力束縛,從肉身到靈體限制應有盡有的法器被池硯收入儲物袋中。
池硯:“師尊這樣實在沒意思,明明是我的選擇,被你一說像是受了脅迫一般。”
換個感情不堅定的就要跑路了!偏偏池硯能确信解星河隻是在告知,不帶任何試探,使他也不敢順勢開玩笑打趣。
另一條路或許荊棘叢生,反目成仇。
可池硯壓根不打算往上走。
于他而言,他更堅定當下的選擇。
不過也不是完全不好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