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照耀下,竟覺刺目,便是池硯對國師殿的全部印象。
塵世帝王受到庇護,就算是天道也無法繞開龍脈背後運作。
池硯第一次踏入皇宮,對于塵世的律法規章一概不知,可即使如此,那門環竟是由兩條青銅龍交頸而成,兩對龍目幽幽發光,一看就知鑲嵌的不是尋常寶石。
池硯當即察覺出古怪。
龍圖騰,怎麼也該出現在帝王居所,不該在國師殿。
那些他所不認識的異獸圖騰以及看上去便名貴不凡的材料在龍紋的映襯下反而顯得尋常。
池硯:“國師住這樣的地方?”
難道說又是什麼傀儡政府?國師才是真正的帝王?
解星河:“一會你就知道了。”
似是察覺到貴客登門,兩人剛走近,大殿的門便自發打開。
原來在内站了兩位宮女,将門推開後,待到池硯與解星河入殿,她們才欠了欠身退下。
池硯很快就否定了自己剛才的一系列猜想,隻因眼前出現的人實在太過熟悉。
遍尋不得的宋鶴之一身狐裘站在那裡,說是錦衣華服也不為過。
池硯的目光總忍不住落在他蒼白的面容,以及他身側一襲龍紋錦袍,束以金冠的男人。
龍袍是帝王,那麼宋鶴之居然是塵世國師?
宋鶴之似乎早就預料到兩人的出現,上前迎道:“你們來了。”
解星河:“劈開天幕之後,我想你會想知道天道的位置,便與楚王談了一筆交易。”
塵世帝王為楚姓,池硯并不知曉男人的姓名,又或許說雙方對彼此都不感興趣。
池硯能感受到這位帝王的目光一直落在身旁的宋鶴之身上。
如今的宋鶴之看上去全然像是病入膏肓的病患,池硯看不出他到底是什麼病症,隻覺得仿佛某種力量吞噬了他整個精氣神,
又或許,他能隐約猜到原因。
宋鶴之:“先給我們點時間聊聊。”
帝王皺起眉,退回屏風之後便不再走動。
宋鶴之:“我與天道做交易本就是為了塵世,如今的天道已然不在乎塵世了。”
池硯:“你現在的情況是因為天道?”
宋鶴之:“是,也不是。那些都不重要了。如今的我隻能看到一點大緻的未來,解尊者是為了天道所在之處而來,雖然我不知道你與楚熵談過什麼,但我不希望他因此受傷。”
解星河:“他是龍脈傳承之人,龍氣護體天道都無法對他動手,你過慮了。”
宋鶴之:“天道沒有辦法的事,你們卻要做到了,不是嗎?我的預知能力經由天道贈予,現在我将這份能力轉移給池硯,你也能感應到天道的存在。”
池硯:“這種能力還能轉移?”
宋鶴之:“靈力的來源無非是靈根,我将我的靈骨取出制成鏡子送給你們。我現在也已經用不到它了。”
池硯詫異間便見宋鶴之從體内取出了什麼。
不同于所謂剖取靈骨,一團靈光從宋鶴之的體内浮現。
可當光芒散去,展露出其中全貌,又隻見一截指骨大小,已近乎枯敗的骨節。
宋鶴之:“我的預知能力全靠與天道交易得來,本就隻是寄存在我的體内,它也用不了多少次了,不如做個順水人情。塵世的事,還多謝。”
他的取骨過程的确并不艱辛,池硯懸着的心放了放,再看宋鶴之面色似乎比之前好上許多。
下一秒卻“哇”的吐出一口鮮血。
楚熵疾步走來将人借住,面色一沉迎上解星河。
解星河:“消耗他生命力的東西被取出對他來說是好事,不過你真的要這麼做嗎?”
楚熵:“如何斬斷他與那東西的聯系?”
解星河隻是道:“龍脈是天道不能左右的力量。”
池硯手裡捧着那節溫熱的靈骨——宋鶴之雖說代為處理,可他突然被楚熵攬進懷裡,實在讓人難再發問。
聽了半天,他也算知曉了解星河與楚熵的交易:“賭上龍氣斬斷與天道之間的聯系?不會有什麼副作用嗎?”
池硯無視了楚熵的怒目而視,看向勉力支撐的宋鶴之。
解星河:“或許龍氣會徹底消失吧。”
解星河遞出一柄能夠注入靈氣的短刀,楚熵則給出一塊留影石。
短暫的交換後,池硯與解星河一同往外走,背後是楚熵與宋鶴之的争執。
起初是宋鶴之的反抗,他氣息虛弱,就連争執的聲音也很輕:“我真的沒事,你犯不着動用……”
最後是楚熵擲地有聲的打斷:“難道你認為我能走到今天必須靠龍脈那種玄而又玄的東西嗎?沒有龍氣,我依然會是此間的帝王。”
……
離開時,殿内兩人還在争執,未得吩咐沒有宮人敢于靠近,連找個問路的都困難。
池硯看向解星河手中的留影石,好奇道:“塵世還會有這樣的東西嗎?”
解星河:“是我當初留給他的。調查龍脈時意外發現了宋鶴之在塵世,若是一向代表天道的宋鶴之親口承認天道所行為惡,比我們的努力更有可信度。”
池硯:“這位帝王看上去是站在宋鶴之那邊的,他真的會幫忙進行這種留影嗎?”
解星河:“他當然信不過,所以留影石内我添了個陣法,留影的内容需得宋鶴之親自配合,這也是日後雲山門保住塵世都城不受侵擾的交換。不過,因為你的原因,塵世日後想來也不必擔心那些。”
池硯疑惑了一瞬,很快知曉了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