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山間繼續前行,行駛了四五天,終于到了一個小城的附近,城門口有一個茶館,兩人決定在茶館喝杯茶歇歇。
兩人剛坐下來,就有一個小二走過來,問:“兩位客官喝茶?可要點山藥糕?這可是俺們涼城著名的春暖堂做的,有健脾養胃,清熱解毒之效。”
姜慢稔搖搖頭,說:“不用了。”小二诶了一聲,退了下去。
“可真有你說的那麼神?”旁邊一桌的兩個壯漢似乎在讨論些什麼,“真能起死回生不成?”
其中一人四周觀望一下,發現沒有人注意他們,說:“真的,我親眼看到的,一個死了的人,春暖堂堂主隻是紮了幾根針,便活了過來。”
“前幾天聽我鄰居說,半夜他看見有一個穿着白衣的男子,帶着個黑色高帽子,遠遠看過去,頭一晃一晃的,活像個鬼,去春暖堂找那堂主,說自己快要死了,求求他救救他。”
“這堂主也放他進了屋?”另一人露出驚訝的神情,“這要我得被吓死。”
“這奚和大夫向來心軟,仁心仁術,自然不會見死不救。”
“後來怎麼樣了?”
“我隻知道這奚和大夫還真将那人救活了。”
盡管他們聲音再小,字句還是一句不差地落進了姜慢稔的耳朵裡,起死回生,白衣男子,她的心不自覺懸了起來。
小二将茶水送了上來,姜慢稔問道:“請問這春暖堂在哪裡?”
小二笑了笑,“你們也是來涼城看病的?走進這城裡,一直直走看到一個旗子,上面寫着仁字,之後左拐便是。”
姜慢稔将茶一飲而盡,對十一說:“我想去春暖堂看看。”
十一擡起眸,知道她想調查,說了句好。
按照小二說的路線,兩人很快找到了春暖堂,走了進去。
看見一個女孩,約莫十五六歲,有一雙天真的杏眼,左臂少了一隻,站在櫃前,她看見他們來了,打了個哈欠。
“你們是來看病的嗎?”
姜慢稔眨了眨眼睛,說:“對,我很不舒服,但又不知道怎麼回事。”
“我看看。”女孩走到她的身邊,手為她把着脈,嗯了一聲,“脈相确實不穩,嚴重缺乏營養,我給你拿些藥便是。”女孩一蹦一跳到藥箱裡取了幾味藥遞給她,說:“十文錢。”
“請問奚和大夫呢?”姜慢稔試探地問道,從袖子裡掏出十文錢遞給她。
“師父,你找他做什麼?”女孩問道,她将錢收好,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說:“你是不相信我的診斷?放心好了,我很确信你就是營養不良,心力交瘁,吃點藥調和多休息一下就好了。”
這讓姜慢稔犯了難, “小姑娘,能幫我診斷一下嗎?”十一突然走上前伸出手腕。
女孩疑惑地把手放在他的手腕上,一會臉色一變,“你這脈相怎會如此薄弱不穩,像是将死之人,你身體可有哪不舒服?”
姜慢稔聽了心一驚,神色緊張地看向十一,十一卻笑着說:“呼吸不暢,渾身難受。”
女孩皺了皺眉,說:“得去找師父才行。”轉頭又問姜慢稔說:“你是他的家人嗎?”
姜慢稔愣了愣,開口道:“是朋友。”女孩說:“那你也過來吧。”
兩人跟随着女孩上了樓,拉開樓上的簾子,便看見了好幾張病床,上面躺着幾個病人。
女孩走到一個男子身邊,那個男子看上去還很年輕,但頭發已經白了一大半。
穿着一襲樸素的葭灰色衣袍,聽了女孩的話轉過頭來,他的眉心有一顆紅痣,看上去十分溫和。
“師父,這人脈相十分複雜,我診斷不來。”女孩指着十一對奚和說道。
“嗯,你跟我來吧。”奚和對十一說道,兩人随即走進二樓深處隐蔽的隔間裡。
姜慢稔則觀察起屋内躺着的其他病人來,她一個個地略過,在病床旁邊小心甄别着,排除了好幾個,直到她走到一個床邊,她隻是一輕輕一瞥,内心卻咯噔一下。
她不敢置信地向後倒退了兩步,咽了口唾沫,眼瞳不停地顫,躺在床上的人——
是魏仲遲。
他平靜地躺在床上,臉色跟以前相比蒼白了許多,下巴更加瘦削,臉上的紅色疤痕更加明顯。
此時,病床上的人蓦然睜眼,露出的是一副血紅的眸子,姜慢稔心一驚,那床上的人對她邪魅一一笑,蹦出兩個字,“醜妞?”
魏仲遲早已經死了,是她親眼看見的,他的頭顱就落在她的身邊。
她掀開他的被子,往他的脖子方向看,上面用黑色的針線縫合了一圈。
她咬着牙,她恨魏仲遲,讓她跟在他後面搖尾巴。
她更恨白自牧,把她的幸福奪走,還在她面前洋洋得意,現在他還鑽進魏仲遲的身體裡,來惡心她。
她怒火中燒,掐住他的脖子,“白自牧,你别裝了。”
眼前的人露出疑惑的表情,“白自牧是誰?醜妞,你是膽子肥了,敢對我動手。”
姜慢稔笑了一聲,“你不認識他?”
“那他是誰?”眼前的人眨着眼睛,看上去仿佛真不知道。
她的手漸漸握緊,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眼前的人眼裡突然閃起詭異的光芒,他的脖子向後仰去,卻眯着眼睛笑起來,問:“怎麼……不說話了?”
“不會……是他奪走了你的什麼東西吧?哈哈哈哈哈,咳咳咳!”他的臉色變得通紅,卻笑個不停。
他的笑聲引來了女孩,女孩鼓起嘴巴,把姜慢稔的手打下,冷聲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玉杏姑娘,他剛剛要殺了我,我的喉嚨好痛。”白自牧捂住自己的脖子,扭着身子,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
“你一個大男人,别露出這副表情,行嗎?”玉杏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