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溫暖……”她又喃喃道。
他則一直僵直地坐着,一動不動。
過了許久,女孩的眉間動了動,快要醒了,他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腿軟了,險些摔了一跤,女孩迷迷糊糊地開口,問:“你也是白無常嗎?”
他一愣,不知道回什麼好,隻是下意識搖搖頭。
“你身上怎麼那麼多血?”
就在他猶豫要不要回答之時,她又開口說道:“要好好包紮才會好,不然就會像我的臉一樣。”她指了指自己的臉。
“你有糖嗎?我好想吃。”
他愣了愣,他并沒有,“你想要吃什麼口味的?”
“有很多口味的嗎?我隻要最普通的就可以了。”
“那你在這裡等我。”他不知道為什麼有了情緒,他的腦海裡開始搜尋,離這附近最近的村莊在哪裡。
可等他回來之時,女孩卻已經不見了。
車裡的人有了動靜,拉回了他的思緒,姜慢稔皺着眉,但臉色恢複了許多。
十一從車裡找出一張碎花被褥,蓋在她的身上,又聽見了她的呓語聲。
“我不能……”她輕輕喃着。
他彎下身,更清晰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中。
“我不能……輸……”
十一整個人怔住,許久,他露出溫柔的神色,她可比他厲害太多了。
半夜,姜慢稔從夢中醒來,身上的傷口已經完全不痛,甚至已經愈合了,她感到神奇,十一他到底是什麼人,她想問個清楚。
她跳下馬車,便看見十一坐在前室發着呆,不知道在想什麼。
“姑娘醒了?”他遞給她一個水囊,說:“喝口水吧。”
姜慢稔接過喝了幾口,開口道:“十一,你是怎麼救的我?”
十一知道她想問什麼,“因為我曾是神仙,不過,現在我隻是個會縫縫被子,釣釣魚的馬夫罷了。”
原來這世間除了鬼,還有神仙。
姜慢稔對他笑了笑,說:“可我覺得你這樣也很好。”
十一低下頭,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謝謝你,姜姑娘,你也很好,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
他從袖口裡掏出一包糖,遞給她,“什麼口味都有,你可以嘗嘗。”
姜慢稔打開,放入一顆在嘴中,甜甜的味道在嘴裡化開。
這時黑夜中,有很多火把出現,離他們越來越近,姜慢稔看清是那些村民。
十一一驚,沒想到他們會找過來,他對姜慢稔開口:“姑娘快上車。”
已經有村民發現了他們,他跑過來,對她說:“這位女俠,先别走,是我們誤會你了。”
玉杏蒙着半隻眼,也走到她的面前,“姑娘,去我們春暖堂再坐坐吧,我師父想見見你。”
姜慢稔看到他們一群人露出期待的表情,對他們點點頭。
再次來到春暖堂,她走進隔間,看見奚和坐在席子上,頭發已經變得全白,看上去蒼老了許多,他看見她,朝她揮揮手。
她坐到他的面前,他開口:“謝謝,是我太過高瞧我自己了。”
她搖搖頭,說:“沒事,你身體怎麼樣了?”
奚和握起她的手,放在他的心髒處。
姜慢稔清晰地看見了一抹黯淡而飄渺的靈魂,如風中殘燭般搖搖晃晃,快從身體裡跑出來。
她的眼前出現了一些零碎的景象。
亂世之間,還是少年的奚和看見許多人因病痛而死去,他下定決心,要成為一名救死扶傷的大夫。
他潛學醫術,一日,他蹲在地上,看見了一隻快要死去的小鳥,忍不住伸出手,竟看見了鳥兒的靈魂,他嘗試将靈魂推入,沒想到居然成功了,鳥兒撲棱着翅膀飛走了,他的眼眸不由得更加明亮。
在一個村莊前,他看到了一個五六歲的女孩正在撿着東西吃,他仔細一看竟是一塊一塊的小石子,女孩用力地啃着,連門牙都嚼碎了。
他收留了她,來到涼城,“杏林春暖”,他開辦了春暖堂,給女孩取名為玉杏。
村莊裡,排隊候診的人絡繹不絕,奚和給躺在床上的病人紮針,可不是每一個人都能用醫術救回,他就伸出手将病人已經快冒出的靈魂推入,一次又一次,取而代之的是他的身體竟慢慢變得衰老,頭發也變得斑白。
又是一個夜晚,一身白衣的男人來求醫,他看見他的靈魂已經從身體裡出了大半,實在是難以救了,可看見他悲傷的眼神,他還是伸手幫了他。
沒想到這一切都是那個男人的圈套,他隻是想耗費他的心力,鑽進他的身體裡罷了……
“姑娘,你看見了嗎?”奚和問她,姜慢稔回過神來。
“嗯。”姜慢稔點點頭。
“當你了解一個人的一生,才能更好地觸及他的靈魂。”他開口。
她一愣,發覺他是在指點她。
她确實好像一味的在逃避,白自牧不可能放過自己,自己就在他織下的那張大網裡,像個蟲子般掙紮着,這樣的話還不如化被動為主動。
她豁然開朗,隻有知道白自牧的人生,她才能徹底了解白自牧,才能成功複仇。
看她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奚和笑了笑,“這便是移魂的秘訣,如果你對一個人一無所知,那麼很難成功。”
姜慢稔向他伸出手,卻被奚和輕輕打下,“不用擔心我,死不了,還能活個十幾年。”
“對了,還有一件事,他的靈魂是黑紫色,我猜應當是練了毒術。”他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遞給她,“這裡面的藥,能壓制一些毒,希望對你能有用。”
“謝謝。”姜慢稔真摯地對他說道。
姜慢稔與奚和和玉杏道别後,走出春暖堂。
她該如何知道白自牧他以前事情?她想到了萬颢,找滄海會幫忙應該可以調查到一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