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虞霆緊張得咽了下口水，心快跳到嗓子眼了。

順着那個狼頭往上看，穆朗雖然瘦，但絕對不是幹瘦，肌肉線條若隐若現的很勾人。

這啥意思？

是不是有點太突然了？

洛虞霆曲起左腿，有點心虛地錯開目光。

但穆朗隻是沉聲說：“這裡一開始是狗。”

“啊？”

穆朗伸手指着小腹上的狼頭紋身，洛虞霆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就跟着穆朗的手看過去了。

“我小的時候，别人在我肚子上紋的。”

“不兒？那是正經紋身師嗎？”

“不是。”

洛虞霆不知道說什麼了，然而穆朗也沒有再說下去，而且套上了睡衣。

“昨晚的事，對不起。”穆朗說。

“啊？昨晚啥事？”

“你問我這個紋身的時候，我态度不好。”

洛虞霆陰陽怪氣道：“沒關系，這是你的事，幹嘛要和我解釋？”

“……”穆朗無言以對。

“逗你呢，昨晚也是我唐突了。這本來就是你的隐私，應該我向你道歉。”

正在這時，穆朗的手機響了。

“小雅？”

穆朗搖頭：“是孫阿姨，小雅的養母。”

……

朱江北站。

火車還有十分鐘到站，洛虞霆已經在接站處等着了。

穆雅的養母叫孫玲，不到五十歲，在雲江市任教多年，是一名高中語文教師。

“喂，阿姨…嗯呐，我就在接站處，穿個黑色棉服，我拄拐，您應該容易找到我。”

很快，一個女人走過來。

孫玲身姿挺拔，腰闆直，雖然穿着普通，但難掩好氣質。

“你是小洛吧？”

“您是…孫阿姨？我就等您呢，行李箱我幫您…啊，沒箱啊…”

孫玲隻背了個雙肩包，沉着道：“真是麻煩你了，我本來是想問一下小朗地址，自己打車去的。背包也不沉，再說你的腿腳也不方便，再讓你幫忙就太過意不去了。”

洛虞霆邊走邊說：“本來穆朗要來接您，但是小雅在家，他不放心，我就自告奮勇來接您了。”

提到穆雅，孫玲臉上露出了難過和心酸的表情：“小雅的事，你知道了吧。”

洛虞霆點點頭，說：“您放心，我說話有輕重，不會刺激小雅的。”

“我明白。”孫玲放慢腳步，盡量不讓洛虞霆走得太快而吃力，又說：“小朗信得過的人，我也放心。”

洛虞霆招手攔了輛計程車，因為要伸開腿，所以坐在後座，孫玲則坐在副駕駛。

“我和穆朗是好朋友，穆朗的妹妹就是我妹妹。”

“穆朗那孩子心思重，肯交朋友就好。我和小雅也不會多打擾的，等我處理完家事，就帶小雅走。”

洛虞霆忙道：“我們正在打聽有哪些學校接收外地學生，小雅在這邊上學比回雲江好吧。”

“不回雲江。華市有所學校聘我去教書，我打算帶小雅去那兒。”

“那好，那好……”

當老師的說話就是文明，洛虞霆心想。

二人到公寓樓時，已經十點了。

穆雅還沒睡，和穆朗一起站在電梯口等他們。

“小雅！”

“媽媽…”

母女倆相擁而泣。

這天晚上穆雅有人陪着，穆朗看起來輕松多了。洛虞霆又洗了把臉，見穆朗正在對着牆面發呆。

“朗哥，你還要工作嗎？”

“不用，我上午都審完了。”

“那你上午沒睡？休息一會吧。”

穆朗擡頭看他。

“？你看我幹啥？”

穆朗沉默着，又垂下頭。

“困迷了吧？快睡吧，不然明天小雅看見你的黑眼圈，又要擔心了。”

穆朗這才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往卧室走。洛虞霆想起，他在診室門口第一次和穆朗說話時，穆朗就是這麼個半死不活的樣子。

他當時以為穆朗是個營養不良的宅男，秉持着人道主義關懷精神送他回家。

這一送，送出一段暗戀情緣。

對洛虞霆來說，暗戀可不太美好，這意味着不能言之于口的情感，隻有他自己知道，患得患失，因為穆朗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而或高興或失落。

洛虞霆進了自己的被窩，聽着穆朗的呼吸聲，知道穆朗還沒睡着。他開始在腦海裡回憶那個狼頭紋身，占據了穆朗半邊小腹的圖案，以前竟然是狗。

穆朗到底經曆過什麼呢。

洛虞霆沒有意識到，當他回憶穆朗的紋身時，已經不再是單純地聯想那種事，而是全神貫注的猜想穆朗的過往。

第二天醒來，洛虞霆的床位左邊已經空了。

和穆朗睡一起，睡眠質量都變好了，雖然還是醒的很早，但沒有以前那種蘇醒後十分疲憊的感覺。

哪裡怪怪的。

洛虞霆伸手摸了摸。

和暗戀的人住在一起，壓抑克制的結果就是——

換褲子。

洛虞霆起身出去，穆朗正坐在客廳裡發呆。

“早啊，朗哥。”

穆朗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虛弱：“早。”

“不睡個回籠覺？”洛虞霆說着，也沒打算聽到什麼回應，徑直進了洗手間。

都是男人，也沒什麼好害羞的。

但洛虞霆做賊心虛，哦不，他都沒做賊，隻是想做賊而已。

當洛虞霆再走過客廳去陽台時，穆朗還保持着發呆的姿勢。洛虞霆也不打擾他，做自己的事。穆朗仿佛整個人都和外界隔絕了，時不時輕輕歎氣。

沙發根本坐不下四個人，孫玲和穆雅當然要坐在一起，洛虞霆的腿又必須搭在凳子上，于是穆朗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