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朗…到底是在以什麼身份對待他?
這次離開沒有任何消息,讓洛虞霆覺得穆朗的短暫出現隻是他未醒的夢。
洛虞霆沒有吃午飯的心情,獨自一人在公寓裡坐着,過分靜谧的房間讓他感到焦慮不安。
天氣晴朗,路旁堆積了金黃的樹葉。
光秃秃的樹幹擋不住風,洛庾霆攏了攏棉服,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公交站走。他已經可以在不拄拐的情況下走很遠,估計再過一個月就能教學腿法了。
記得遼原很冷,隻有遼原人的熱情能驅散寒意。
圭州很熱嗎?所以穆朗冷言冷語冷面孔。
洛虞霆想,圭州是什麼樣的城市呢?
他從來沒去過,也不想去。
但是現在,他很希望自己去圭州看看。
看看穆朗生活過的地方。
公交車到站,洛虞霆投币上車。他要去冬嶺區,去心理診所接孫阿姨和穆雅。自從發生了讨債衆人攔路的事,他就總是擔心,他害怕這樣的事再發生,更怕穆雅會成為下一個童童。
他坐在座位上,拿出手機又看那條新聞,确切來說,是看那張照片。
他選擇了保存圖片。
穆朗會不會看見這條新聞呢?會怎麼想呢?
當時穆朗為什麼要笑呢?
洛虞霆的思緒變成了一團亂麻,他無意欣賞窗外的好風景,直到熟悉的建築進入視線,他知道,該下車了。
他到診所時,穆雅的心理治療剛好結束,孫玲事先收到短信,知道他來接,并未吃驚。
反而是鐘奚林看見他時很驚喜:“你有三四個月沒來了吧?身體都恢複好了嗎?”
“我都挺好,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
鐘奚林又問:“我給你開的藥吃着怎麼樣?副作用大不大?你感覺對你改善睡眠有沒有幫助?”
“挺好的,我最近睡的挺香。”
孫玲先陪穆雅去洗手間,走廊就隻剩下他們二人。鐘奚林這才問道:“你上次說的那個女生,現在發展的怎麼樣了?”
“女生?哪個女生?”
鐘奚林露出“你懂得”的表情:“就是那個。”
“啊…”洛虞霆面露難色。
這時,皮鞋踩在瓷磚地闆上的聲音響起,洛虞霆警惕地回過頭看,是一個英姿飒爽的女人,步伐沉穩。
這就是柳粵。
洛虞霆不認識她,隻見她大步走過來,越過他站在鐘奚林身邊,十分自然地牽起了鐘奚林的手。
柳粵:“要再等一會嗎?”
“嗯,乖,你再打兩把遊戲,我一會還有個病人。”
于是柳粵又回到了二樓大廳的休息區。洛虞霆就算再不懂女人,也能察覺出二人之間的關系非比尋常。
“那位是?”
“哦,我女朋友。”
洛虞霆傻眼了——鐘奚林有女朋友?
他竟然才知道?
早知如此,他還隐瞞他和穆朗的事幹嘛?
鐘奚林笑道:“你也得努力啊,總是拖拖拉拉的,愛情就從你手心裡飛走了。”
“我喜歡穆朗。”
鐘奚林:“?”
鐘奚林又上上下下打量了洛虞霆好幾遍——無論是衣着打扮還是言談舉止,就連眼神都透露着直男味。
“哦…”輪到鐘奚林說不出話了。她不是歧視洛虞霆,隻是覺得這個消息過于重磅,一下子有點反應不過來。
“也就是說,那個新聞——我還以為穆朗暗戀你呢。你——我真的一直沒想到你的取向是…”
提到新聞,洛虞霆就想起最近的一堆糟心事,可以說和穆朗挂鈎的新聞算是唯一讓他心情舒緩點的事了。
“我和你說的那人也不是别的女生,就是穆朗。”
鐘奚林再一次說不出話。
“現在的狀況,就是…小雅和穆朗的關系你知道吧?現在小雅住在穆朗家。”
“這我知道,穆雅還說過你做飯好吃。”
“我倆合租的家。”
“……”
“現在我倆睡一張床。”
“……”
洛虞霆把近況一股腦地全和鐘奚林說完,在她淩亂迷茫的注視下離開了。
不得不說,和心理醫生談話是有用的,洛虞霆覺得渾身輕松了不少。
心裡松快了,饑餓感就變得明顯了。洛虞霆沒吃午飯,孫玲母女已經吃過,他不想麻煩别人,便把孫玲母女送回家後,獨自下樓找了家小面館吃飯。
面館就開在離公寓樓幾十米的街邊,店面雖小,但生意很不錯,洛虞霆路過過幾次。
這時候不是飯點,店裡有空位,洛虞霆便挑了個靠牆位置坐下,盡量不因為自己伸腿打擾别人。
店裡的老闆服務員廚師加起來隻有三人,洛虞霆看過菜單,點了碗豬腳面。
老闆認出洛虞霆,還送了瓶水給他:“按理說我招待你,應該送你飲料啤酒,但是那些東西喝多了對骨頭不好,我再讓後廚給你炒一盤牛肉…”
洛虞霆離開了拳館才發現,社會上好人真不少。
豬腳面裡也是又加蛋又加肉,洛虞霆心裡怪不好意思的,又多付了五十塊錢。
老闆見狀,還要再給他上幾個菜,他忙拒絕道:“不行不行,那我真吃不下,都浪費了。”
“哥給你打包!”
“不用不用不用,老闆,你再這樣,我可再不來你家吃了。”
老闆這才罷休。
店裡又陸陸續續進了客人,店裡放着節奏明快的歌曲,洛虞霆好久沒這麼輕松過了。
“老闆,我想聽一首客家話的歌曲呀。”有人說。
“好嘞,我給您找找…”
老闆在電腦前操作一番,音樂響起,客人也哼唱。
一切外界的噪音仿佛被隔絕在了這家小小的面館外,店裡一派和諧安逸。
一曲結束,客人們又點起下一首歌。這個時間客流量不大,老闆也很樂于滿足點歌的要求。
“老闆,在你這吃飯,待遇趕上五星級酒店了!”洛虞霆說完,老闆沖他笑道:“你有沒有想聽的歌?”
洛虞霆想了想,他記得的歌名隻有一個。
普通朋友。
“這歌好啊,這歌年輕人都愛聽,特火。”
旋律響起,他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微風拂過的黃昏,他穿着穆朗的外套,坐在穆朗的身邊,戴上穆朗的耳機……
服務員走過他身邊時也在唱,他終于聽清了那句歌詞。
我無法隻是普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