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碩慢慢意識到，這雙獨屬于蕭弛的眼睛很美，總是用内斂冷僻的眼神壓抑情緒，那有種令人難以自拔的吸引力。

“你不接葉董電話，等他回朱江又要想着找我麻煩了。”蕭弛語氣依舊淡淡的。

“呵…”原本還算不錯的氛圍又被打破，葉碩都懷疑蕭弛是故意掃興的，“你要告狀也得分時候吧？”

蕭弛勾了勾手指，面無表情：“告狀倒不至于。”

“那是什麼？撒嬌？”

這兩個字說出來，二人都愣了一下，暧昧的暗流還沒來得及湧起就被葉碩制止了，這次不是響徹雲霄的巴掌，而且揪住了蕭弛的臉頰頗用力地扯了一下，臉上瞬間就紅了。

“你搞什麼啊？力氣這麼小，沒吃飯嗎！”

蕭弛點了點頭：“按照我原本的計劃，現在我應該在火車站候車廳裡吃牛肉面。”其餘的自不必說，幾個保镖餓狼捕食似的把他給抓回來，别說吃飯了，此時此刻人還能說話全倚仗蕭弛良好的身體素質，外加被打出抗揍性了。

葉碩歎了口氣，自顧自加快速度結束了一切。助理送進來雙人份的午飯，熱氣騰騰的。

“自己吃。”葉碩沒有給他解開另一隻手的意思，隻是把筷子塞進已經松綁的右手，蕭弛大快朵頤。

葉碩一直留着蕭弛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蕭弛吃飯真的香，葉碩活了三十年沒見過這麼刺激食欲的人。

“一會醫生會再來給你上藥，你少耍心眼，這次的醫生不會再被你策反了。”

蕭弛沒說話，隻是靜靜的吃飯，葉碩在一旁就着蕭弛的吃相下飯。

“你跟‘他’真是一點也不像，人家吃飯很斯文，你像個三天沒進食的豬。”

葉碩又恢複了平時诙諧輕佻的樣子，看起來心情不錯，吃了幾口飯又說：“每次跑都挨揍，你怎麼不長記性呢？我認識你有六年了吧？你跑了不知六十次。”

“不然呢？有家有工作，好好的生活放着不享受，被關着當……工具，心甘情願的才是傻子吧？”

“這套别墅位置好得很，又不少你吃穿。”

“所以呢？”

葉碩停箸，罵道：“所以你就乖乖呆在這裡，少給我找麻煩。”

“找麻煩？大哥，你的麻煩都是自己找的，别都賴在我頭上行嗎？”

狠戾的眼神掃過蕭弛的雙眼，“我自找麻煩？呵呵，說下去，你想說什麼都說出來。”

“咳咳咳……”蕭弛漱口，慢悠悠道：“你說你愛‘他’，到頭來甯願放任‘他’離開，也不願意違逆你哥的意思，因為你最愛的是錢，是你自己的地位，你怕你們兄弟倆在家族裡永遠低人一頭，你所謂的愛，隻是你欺騙自己的借口。可現在呢？你不停尋找的也隻是‘他’的影子，你這輩子都不配再被人愛。”

葉碩盯着他，像要用眼神把他瞪死。

“沒有人會愛上暴力狂，你的錢我根本不稀罕。葉碩，你為什麼不把我打死？你給我吃過多少壯*藥？多少安眠藥？你甩過我多少個耳光？你自己有沒有想過，正常人是沒辦法忍受這一切的，是你自己促成了我的逃跑。葉碩，從六年前我睜開眼看到這裡的天花闆的時候，我體内高劑量的迷藥就注定了今後的生活，我和你的糾纏是一場噩夢，沒有好的開頭，也不會有順利的結尾。我每天被你的保镖接送，公司的同事早都不拿我當好人了，我沒有了正常的社交，下班後還要被抓回來綁着，你來興緻了就過來玩玩，此外大多數時候，我一個人像癱瘓似的盯着那扇定時打開的門。葉碩，你長這麼大，知道上廁所都要定時是什麼感受嗎？你知道你的行為叫做什麼嗎？”

葉碩聽了好一會，思緒飄到了六年前。

那是一個盛夏夜。

滿身酒氣的葉碩扶着牆幹嘔，他已經吐不出東西了，如果再有什麼液體從他喉嚨裡滑出來，一定會是血。

“你沒事吧？”一隻有力的大手伸過來扶他。

葉碩以為是司機或助理，破口大喊：“我說了，滾遠點别碰我！”

“呃，行，你真的不用幫忙嗎？”蕭弛松了手，猶豫地走開了。

沒過一會，葉碩手裡被塞了瓶水。

“我說了滾遠……”葉碩擡頭瞥了一眼。

就那麼一眼，葉碩徹底愣住了，他揉揉眼睛，一下子湊近了：“是你嗎……”

蕭弛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幸好助理過來拉開了二人，連連道歉。

“沒事沒事，你是他的……？哦，助理啊，有人照顧他就好。”

葉碩再醒來之後的第一句話就是必須找到那個人。

找是找到了，可蕭弛怎麼會言聽計從地給他當情夫。那時候的葉碩就像瘋了，他遞過那杯咖啡，心滿意足地看着蕭弛喝了下去。

咖啡喝完了，人也倒下了。

葉碩回想那時候的瘋狂行徑，結合蕭弛的一番發洩，确實明白了一點，那就是——蕭弛還不夠乖。

“那你去報警啊，你又不是沒試過。”葉碩冷笑，接着說：“我最近心情好，所以才會讓你知道了一些你不該知道的過往，這并不意味着你有叫嚣的資本。呵呵，你爸媽年紀也大了，如果你再惹我，我可不敢保證……”

“神經病。”

葉碩點點頭：“随你怎麼想，我知道你活夠了，但我還沒玩夠。”

說完，起身走了出去。門一開一合，隻剩蕭弛在迷幻的燈光下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