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蕭理鬧得不歡而散,他什麼樣子我還不知道嗎?不愧是二嬸的親兒子,看人都是用鼻孔的。出氣都是靠嘴,氣粗聲大。
簡單收拾下自己,我就出門了。其實也沒啥好收拾的,衣服換來換去就那麼幾件,不過對于我來說已經足夠,整潔就好。
看一眼手機,頁面上是安醫生昨天晚上給我發的消息:明天老地方見,晚安。
我猜測他說的老地方,估計是我賣花的地方,而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醫院。
禮貌性回複晚安,我并沒有去确認心中的猜測,我向來不會多此一舉,隻是被動承受這次見面。
我甚至都不感興趣,他叫我來到底是幹什麼,盡管我不讨厭他,甚至說還有一點好感,但這依然改變不了我的本性。
掩飾已經成為我的常态,冷漠也席卷我的身心,對任何事我都提不起興趣。
八點二十。
離我們約定的時間還有10分鐘,看來我還挺早的。
蕭理的電話突然打過來,猶豫了一下我還是接了。
“喂,蕭束,奶奶出事了!”他慌張的口氣讓我來不及說上一句話,我還沒開口就覺得世界崩塌了。
怎麼會呢?明明我早上走的時候奶奶還是好好的。
“怎麼回事?”我着急問出口。
“電話裡說不清楚,快來縣醫院,我們已經在路上了。”
我瘋了一樣往醫院跑去,這一刻我心裡想的全是奶奶不能有事。以前許過願的,奶奶長命百歲。我焦急地等在醫院門口,在無限煎熬中眼看着蕭理從救護車上下來,擔架上躺着的,是我奶奶。
“奶奶?”
“奶奶?”
沒有人回應我,我一路跟着推車往前走,奶奶沒看我一眼。我知道她聽得見,她的手在動。我又叫了兩聲,奶奶沒有像從前那樣笑着回應我。
我心很慌,眼淚稀裡嘩啦地往下流,坐在手術室外的我哭的像個孩子。
是了,我就是個孩子。
蕭理完全抛去昨天的不愉快,拉下臉來安慰我:“别哭了,沒事的,别擔心。”
我看他一眼,知道他說的是場面話,可我就是心裡難過,我控制不住地大喊:“那是我奶奶。”
“不也是我奶奶嗎?”蕭理很不服氣。
我也暴躁起來,哭聲抑制不住我對他話裡的不滿:“能一樣嗎?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說,能一樣嗎?”
手機鈴聲不适合地響起來,我挂掉了安醫生的電話。随之而來的是安醫生一連串的信息,先前的那幾條我就沒回。
二嬸過來時就看見我們劍拔弩張的氣氛,她憤慨道:“自己不照顧好奶奶,還怪到我們家理理頭上。要不是理理今天早上去找你,這會兒老的還躺在家裡地闆上,早冷的透透的了。成天到晚的也不知道上哪去野,還不念理理一聲好。”
一長串的話壓得我頭皮發麻,我沒有怪蕭理,我知道我欠他一句謝謝。
可是。
可是……我不知道,我很難受,我不是故意要沖他發火的。對不起,我……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二嬸的話讓我哭也不敢哭了,我緊緊咬住自己的手臂,喉嚨還在嘶啞咆哮。
“這時候知道哭了!哭有個屁用,你……”
“媽!”
蕭理打斷了二嬸繼續說下去的話。
“你能不能少說一點,我最讨厭你這個樣子。”他專注地看着二嬸,神情嚴肅地說出這話,那是我從未見過的樣子,蕭理可一直都是人們眼中的别人家的好孩子。
二嬸走了。
走廊安靜下來,蕭理走過來,抱住蹲在牆邊的我。
這次他沒有安慰我了:“哭就哭吧,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