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蕭理的争吵激起我心底的躁勁,我徒步走了兩小時回了縣城。漫天漆黑淋落的雨也沒捂滅我心底的疼痛,手腕也是,有血珠往外細細地流。
我又把自己關在浴室,嗜血的沖動向我襲來,我再一次管不住自己。打開淋浴,讓冷水順着我已經濕透的的印記重新澆淋一遍,看着落下的水在地磚上打出一個個小圈。
這個滅了,我就數那個,總之我不能死,我答應了安醫生的。
蕭理的話在我腦子裡一遍遍重複,安醫生和我非親非故,我不該跟着他,我上趕着貼着他。
我真的,下賤嗎?
閉上眼,心裡都是苦澀,世界這麼大,好像真的沒有我的容身之處。蕭理讓我回去,可是他的家對我來說亦是牢籠。要我作繭自縛,我辦不到。
安醫生不是我的什麼人,他說的一點也沒錯。我憑什麼賴在這不走?我有什麼臉面?也許安醫生說的隻是場面話,我卻當真了,是我太天真,給他添了不止一次麻煩。
這個雨夜我比任何一次都要孤獨,心裡的線反複拉扯。電閃雷鳴之際,我下意識去開燈,打開房間裡所有的燈,我才不會害怕。
越小的地方,越有安全感,雖然此刻我感受不到溫暖。
我很害怕。
閃電在暗夜之前來襲,雷聲頃刻而至,我在短暫的等待中身陷無人區,呼喊張不開口,也沒有力氣。
雷聲爆裂開來,我緊緊捂住耳朵,更希望有人捂住我的眼睛。大雨不會落,我的愛也不會沉。
角落裡我蜷縮着身體,牆壁沒有我的心裡冰冷。我活着也仿佛是死了。我無比希望安醫生在我身旁,他是不會丢下我不管的。打開手機看着他這幾天給我發的消息,我的心反而更痛了。
幾個小時于我而言太難熬,我腦子裡一會兒是母親臨走的雨夜,一會兒是我自殺的當晚。那感覺就像現在一樣痛徹心扉,重疊的畫面交錯不堪。我的記憶就像出現了混亂,噩夢一樣的畫面紛至沓來。
也許我真的在做夢,要不然我的意識為什麼不受控制。我分不清現實與夢境,隻有決絕,離開的決絕,死亡的決絕。
意識遊離間我好像聽到了安醫生的聲音,伴着紛紛擾擾的雷聲傳進我的耳朵裡。
他說:“你那下雨了嗎?記得把窗子關上。”
我是真的病了,病到出現幻聽。怎麼會有安醫生的聲音呢?想念也會從無形化為有形嗎?
對着這個假體,我發洩着我的情緒,訴說着我心裡的悲傷。眼淚砸進我的掌心裡,一滴又一滴。我心裡有個無底洞,永遠吐着壞情緒,然而我不想做個糟糕的人。
“安醫生,你抱抱我吧。”
“我害怕。”
當着安醫生的面我肯定是說不出來這些話的,而此刻我不清醒,腦子裡都炸了雷。在遇到安醫生之前,我從來不知道被人抱在懷裡是什麼感覺?
自從母親走後,一夜之間我像個小大人一樣,什麼事都自己兜着。心事不跟别人講,愁事不與别人說。我向内消化自己的情緒,要求自己做一個理智的人。我越是想表現的正常一點,心裡就越扭曲一分。自殺就是我為此付出的代價。
“蕭束!”
“蕭束!”
安醫生還在叫我,讓我睡一會兒吧,我堅持不住了。
“蕭束?”
“醒醒,蕭束?”
安醫生在叫我。
不是打過申請報告了讓睡一會兒的嗎?我真是困到睜不開眼。
栀子花的香氣撲面而來,我貪婪地深吸了一口氣,回味芳香。
“啊疼疼疼疼疼……”感覺到有人碰我的手腕,我驚叫了起來。在迷迷糊糊中,睜開眼。
安醫生高清無假放大的臉就在我眼前!
安醫生?!
“這會知道疼了?”他臉色陰沉。
“安醫生?”
“嘶啊~”
他不理我,反而用力捏了一下剛給我包紮好的手腕。
我知道他這是在懲罰我,我委屈的一下哭出來,心裡一酸,順勢把頭扭過去,賭氣似的不看他。
他摸摸我的頭,說:“還有一點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