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緊張,長跑比的是耐力,開始不要太着急了,不然跑不下去。不行就下來,别逞強,傷到自己。”
“唉呀,知道了,你這策略大家都知道。”我拍拍安醫生的肩膀,一副大将出征的架勢。
中途退縮?不可能!我就是爬也要爬完,怎麼着我也不能那麼嬌氣吧。
“行,那我在終點等你的好消息。”
和安醫生約定好,我就要熱身準備上場了。
一想到安醫生在終點等我,我心裡就美滋滋的。安醫生還說中午帶我去大吃一頓,補充消耗的體力。誘惑力滿滿,我怎麼能不動心?其他的不說,安醫生在哪,我的目光就在哪。安醫生想我能做好,我就能做好。
上了場我也并不緊張,起點離終點不遠,差不多就是在一起,我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得見安醫生。
“蕭束!”
“加油!”
“蕭束!”
“加油!”
劉智揚就站在旁邊喊,我本來不緊張都讓他給我喊得緊張了。他一個人的啦啦隊,聲音并不比别人一個團的小。裁判的喇叭像是安在了他的嘴上,那股子沖勁跟他要跑似的。
幸好蕭理不在,要不然他倆肯定肯定能握手言和,一起給我加油鼓勁。
槍一響,和我一組的那些人就不要命地沖了出去。搞什麼,兄弟!這是跑2000,不是跑800,這麼個跑法不得跑死。
我按照自己的節奏來,有些人在我前面,有些人在後面。
一圈跑下來沒什麼感覺,兩圈三圈跑完的時候,已經有人下來了。每次路過安醫生那裡,我都要看他一眼,然後從他那得到一個更加肯定的眼神。我的動力瘋長,大腦給腿下了命令,就知道永不停歇地跑。
進入第四圈的時候,我已經跑到第三了。劉智揚,在一旁叫我名字,歇斯底裡。我覺得真丢人,也分不清到底是丢誰的人。
是真累,我也明顯感覺到了不比前三圈舒暢。有節奏地調整呼吸,規整擺臂的動作,眼睛就盯着前面一個人的後腦勺,很快我就将他超越了。
爛泥巴好像被我吸到肚子裡了,氣管裡都是幹燥,像火燒起來。前面那個也不比我好到哪裡去,一圈跑下來雖然還是在我前面,但也無法将我甩得更遠。
嗓子都快要冒煙了,這時候我才想罵楊學宇一句混蛋。劉智揚明顯看到我狀态不佳,在場外陪着我跑,要我不行就下來。都這時候了我怎麼會放棄呢?勝利就在眼前。再說安醫生還在那兒呢,我得跑完。
志願者攔下了劉智揚,進入最後的沖刺階段,我明顯感覺到前面那個提了速度。我的目光在終點處徘徊,安醫生在那裡等我,我大口喘氣,加速擺臂,往前沖去。最終我還是沒能超過第一名,不過拿了個第二我也挺高興的。
心髒蹦蹦跳,停下的那一刹那,腦子都是空白。安醫生往我這邊走,我累到一步也不想動,就想等着他一步步朝我走來,向我一點點靠近,那樣我就滿足了。
暈倒前我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劉智揚在說:“媽的,死胖子,蕭束要是有什麼事跟你沒完。”
閉上眼的時候,我覺得還挺甜蜜的,我躺在安醫生的懷裡,劉智揚也在。我還看到了範思穎,他站得稍遠一些,望向我的眼神清清明明。
再次醒來的時候,完完全全錯過了午飯。校醫務室裡還挺熱鬧,除了我這個躺着的病号外,明顯還有嗷嗷叫的其他人。
“你還好嗎?”
是範思穎。
我撐着手要坐起來,睡了一覺應該沒什麼不好的。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他給我搭了把力。
看他一副擔憂的樣子,我說:“還活着。”我笑得一臉開心,他卻笑不出來。
環視了一圈房間,裡間隻有我一個人。
“你哥回家了,他說做好飯了帶過來,到時候你該醒了。”他和我解釋。
範思穎是一個挺細膩的人,我一舉一動他都知道什麼意思。
“謝謝你過來陪我。”
“渴了吧。”他将水遞給我,蓋子都已經擰開了。
我隻覺得應該被照顧的人是他,跟他比起來我倒也算不上沉默寡言,我個子比他高,性格也比他堅韌,這樣的場面還挺讓我别扭的。
“你喜歡你哥對嗎?”範思穎那雙冷冷清清的眼睛盯着我,聲音卻帶了一絲顫抖。
他的問話讓我心頭一跳,他怎麼知道的?他說的究竟是蕭理還是安醫生?
“是,我喜歡他。”我沒有問他說的到底是誰,但我們都心照不宣。
他一時間沒說什麼,隻是盯着我看了好久,那種眼神仿佛似曾相識。就像有什麼東西正在慢慢消逝,并且永遠也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