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最令我心滿意足的事情,就是帶着歡喜之心緩慢度日。
像是回到了去年的時候,那時候我被當做安哥的保姆被他帶回家。現在倒像是反過來了,他像是我的保姆。給我做飯,給我洗衣服,陪着我學習到深夜。
日子過的舒心,笑撒,我的病倒是也好了不少,隻是那些疼痛留下來的後遺症還在反反複複。
我還是一樣讨厭雨夜,讨厭雷聲。不僅僅是雷聲,隻要是稍微大點的聲音,我都會害怕。來自骨子裡的顫抖,讓我心頭一震。下意識的就想躲進安醫生懷裡,安全感在缺失,瘋狂地尋求補償。
我知道這些都要靠時間去慢慢填補,無論大傷還是小傷都需要時間慢慢恢複。
安醫生從來沒有嫌棄過,每次看到這樣膽小受怕的我,他都帶着濃濃的自責,把這一切都攬到自己身上。因為在那之前,他把另一個蕭束弄丢了。
晚飯前,看着一道閃電打過來。我的第一反應就是躲進安哥懷裡,他貼心地幫我捂住耳朵。
然而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雷聲,我回想起剛才的這一幕,心裡說不上來什麼感覺,沖着他傻傻地笑。可他卻笑不出來,他的眼水淋淋的,明明裝了一壇子水,卻穩穩當當一滴也沒曾露出來。
“下次我自己捂,省的打擾你給我做飯。”
安哥抱住我,說:“害怕了,一定要記得到我懷裡來。我在這,永遠都在。”
這簡短的幾個字,在我心頭反複徜徉。一遍又一遍告訴我,他會在我身邊陪着我,會帶我向光明邁進,會給我溫暖。而總有一天,我也會痊愈。
我刁難他,“你要沒在我身邊呢?”
他說:“不會的,我在。我會一直在,會一直愛你。你要是害怕了,一定要記得躲進我懷裡。無論什麼時候,我都不會撒開手。”
安哥不是看我滿目瘡痍,是我看安哥遍體鱗傷。隻不過這傷疤都在我身上,疼痛都在他身上。
兩個人的痛都是一樣的,誰也沒比誰好過半分。
夜裡通常是我睡着了,他還醒着。怕我冷着凍着,怕我又做噩夢。我經常在雨夜會被他吻醒,眼睛裡都是濕漉漉的淚水。
他還是像從前一樣,我一哭他就吻我。他不願意看見我哭,就要吻到我不哭為止。像小貓舔舐傷口,他舔的都是我的疼痛,他在用他的方式治愈我。
擦幹眼淚後我又抱着哄騙他,“你看,我沒哭。你說束束小朋友最棒了,我一直都記得呢。”
我不哭,這時候他倒悶着頭難過。這一把苦澀的刀劃在我身上,也劃在他身上。
每當這時候,他就會把我摟得更緊。他心頭的歉意,不知道該怎麼表達,那句最直接的對不起,他知道我不想聽。
我不怪他,他卻不當回事。我們各論各的,他說什麼也要把錯怪在自己頭上。
“束束,”他輕拍着我的背哄我睡覺,“别怕,不是狂風,也不是暴雨,是我落下的深情。”
是啊,在這樣的雨夜,都是我哥的深情。
我還怕什麼呢,我哥會護着我,護我一輩子。
我又吻了吻他,倒不像是他在哄我了,是我在哄他。他比我還要膽戰心驚,比我還要小心翼翼。就覺得是他走在冰上,而我在他懷裡。
溫暖和安定都是我的,他的腳底隻有陣陣寒意。
在安哥的溫柔裡,我已經很久不哭了。看到他心心念念為我好的樣子,我舍不得讓他夜夜為我難受。這病痛在我一個人身上就夠了。至于我哥,我舍不得。
直到那一天,響亮的雷聲撞進我胸膛。在我下意識躲進了我哥懷裡之後,我發現我尿了出來。
這一刻我說不出來是驚吓恐慌,還是羞恥與自責。淚水像水沖開了閥門,一道接着一道。
安哥過來摟住我,我下意識的就推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