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鐘大人的俸點了上好的菜,在柳玠“如果我們不來他們都沒命用俸”後,他心安的夾了塊鴨子,滿足的吃進嘴裡。
柳玠吃飯的樣子就很斯文了,也不見他對這一桌子菜有多喜愛,反而像完成任務一樣什麼都吃幾口,自始至終都沒什麼表情。謝槐亭合理懷疑假如是自己做了一鍋燒糊的飯,柳玠也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
亵渎了美食的行為。他評價道,而後幸福的喝了一勺湯,覺得身體上下每一處都被熨平了。真好喝啊……跟柳玠每晚給他送的飯一樣美味。
說是餐桌上為他解惑,但柳玠是個食不言的主。謝槐亭也就沉浸在美食裡沒說話,待察覺到謝槐亭吃的差不多了,柳玠施施然開口:“大緻情況就是,這邊有個神器,是一支筆,能通過書寫改變人的命運走向,讓情節按照他寫的發展。我們是意外,意識到命運是被自己掌控的一刻,就脫離了那隻筆的控制。你沒回憶起來如何運用靈力最好,那隻筆能察覺到靈力波動,我們得在不被它察覺的情況下找到它的主人,進而找到它。”
聽到柳玠的話,謝槐亭回想起那個請神儀式,心想我果然是修士,他問:“所以事情結束了之後就可以回去了是吧,找回我的記憶。”
柳玠點了點頭。
謝槐亭一笑:“那我就不在别的事情上多問了,既然記憶總會回來。那你對那個筆的主人……目前有鎖定的對象嗎?”
柳玠毫不避諱的說:“有幾個。參與奪嫡的皇子,皇子背後的幕僚。今晚之後,就可以更小規模的确定範圍了。”
謝槐亭:“因為昨晚平林園的事?唔…讓我想想,你說那些東西沒有惡意,不是想害人,就是人為的了……今天朝堂上國師巧合的病了,又提出用陽氣、龍氣去鎮壓的方法,不能皇上親自去…所以要幾位皇子去,那麼,會有皇子在今晚以龍氣鎮壓住那些東西,讓他們消散不了……也算一種君權神授,能為自己日後奪嫡增加競争力,讓皇帝刮目相看,讓群臣覺得這果真是真龍後裔。所以就能确定筆在那幾位皇子或者幕僚的手裡了…”
柳玠用贊許的目光看向他,道:“是。”
謝槐亭:“按所書寫的文字發展的筆…所以要找生活過得特别順的嗎?扶搖直上那種…唔,那應該不是個小官,或者在升官吧,會不會在幾位尚書裡?”
柳玠搖了搖頭,道:“我接觸了一下,覺得不太像…這件神器,我曾經遇到過類似的,那件東西在發揮神力的同時是會有反噬,所以我推測這個筆也會有類似效果,持有者應該不會一直順,一定會有相應的後果,搞不好還會倒黴。所以在之前楓陽衛突降隕石,被碎片砸傷了頭的幾個,也在我的人選之内。”
謝槐亭思考了一下:“又順利又倒黴嗎?我這也挺像的,剛升官又被安排跳舞,事業進步但不順…”
他忽然想到,自己現在因為身份淡出,而感覺到遊離帶來的暢通呼吸感,能自由調侃。但哪怕是他。與慕溪雲性格不同的人,在之前那樣的工作環境中也會感知到絕望無助,而真正生活中又怎麼會出現像鐘鶴那樣近似于拯救的人,日複一日做着不能說服自己,産生希望的工作,又不被人理解,該有多絕望。
慕溪雲看似升職,往上爬了,卻更不自由了。而現在的慕溪雲和鐘鶴是他和柳玠扮演的,那他們走了之後…
讀懂了他眼裡的迷茫,柳玠開口道:“不論我們在這做的事,對他們的後續造成多大影響。都比我們不來要好上千倍萬倍,如果放任那件神器被有心之人利用,什麼都不做,别說這兩個人,楓陽衛也許不知哪一天都會被一塊天降巨石移平,亦或者突然的災疫侵襲,所有人都會死。被選中的這幾個也是有所求的,離開的條件是完成他們的心願,所以,不要有壓力,不要過度的共情。”
謝槐亭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可我…不确定…這個……他的……願望……是什麼……”
柳玠看着他,半晌笑了,纖長的手指捂住嘴,整個人看起來很漂亮,一時竟讓謝槐亭看愣了:“一直沒告訴你,也是因為你有跟我講過這身體的主人願望是什麼,你就算全程什麼都不做,我也可以為你達成。”
“所以。”他看着他的眸子,感歎性的說道:“為什麼要想起來呢?就在恩惠裡度過一段和自己人生截然不同的日子不好嗎?你應該不喜歡幹活吧,現在又要背負上一些事了…”
謝槐亭搖了搖頭:“不好。跳舞不好,我是修士應該擅長舞劍花這種吧,可在周圍人的批評下我甚至都快對走路這件事有陰影了,總覺得自己肢體特别不協調,特别拖人後腿…”
“而這根本不是我的問題,不是慕溪雲的問題,慕溪雲是走路很好看,很端正的君子,可能确實不擅長,但不是錯。”
“這是環境給的壓力。所以讓我知道我原本,原本不屬于這樣的高壓環境,我會卑鄙的感到放松,感到釋然。也許會有人在這裡如魚得水,但一定不适合我,一定讓我痛苦。于是,我很開心能想起來,能選擇自己的人生。”
“所以。”他學着柳玠的停頓,笑着說道:“不要替我做決定。”
柳玠挑挑眉,這小子坦誠的樣子還怪有意思的。很會表達個剖析自己的感受嘛,他點點頭,說:“好,我會努力改的。”
壓下心中我們之前到底是什麼關系的疑問,畢竟他已經放話了說不在乎。看起來他們應該是長期搭子,所以柳玠能清楚知道他喜歡吃什麼菜…那自己應該可以對他說更多吧。
他問:“假設我們找筆,被人發現了,他用那東西把我們寫死了怎麼辦。”
柳玠:“這也是問題所在,最輕的是靈魂彈反,也就是回本體。重的我不好多說。所以要謹慎。不能去試錯出下場。”
謝槐亭點了點頭,道:“我也會去留意的,正好我們信息不對沖…唔,就我這邊來看,中下層的官員各有各的苦,哪怕互相針對,也是那種心裡不正常,我不好你也别想好,讓自己解壓一樣的洩憤,很難挑一個順的……唔,我對家,同為姜郎中的部下的王禮正王外郎算嗎,但他也不是特别順,隻能說平平淡淡的過去了,累活不在他手裡他能體面點兒。”
思考思考着,他突然想到:“說起特别扶搖直上的。我反而覺得前些日子暴斃那個吏部的李大人有點像啊…”
謝槐亭:“查的進度緩慢,會不會是因為前後分期大,無法順着一條線查。那個筆,有沒有可能已經易過主了呢…”
柳玠眸色一深:“李賦陽嗎。我倒真沒想着從死人身上查。”
謝槐亭一笑:“按你的排查,今晚也肯定能算出持筆現有者的範圍…所以易過主也無所謂,接下來就是時間問題了。”
他心底為幫到柳玠感到開心,因為明顯柳玠是主負責人,他是幫手。可這種被柳玠肯定的開心,就讓他有忘乎所以、飄飄欲仙的感覺。
難不成他從沒誇過我?
一個念頭彈入腦海,他又忍不住在心底想:我該不是暗戀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