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些,祁琏瑞第一次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沉默半晌,又開口問道:“那……你的父母呢?”
常斓擡起頭看着她,不知是因為方才的回憶還是因為這個關于父母的話題,她的眼眶微紅,幾滴淚倔強地抓着眼球企圖拜托重力的控制,卻是微笑着,像釋然,像掩飾,“我是孤兒,是奶奶收養了我,她年紀大了身體不好,我不想讓她擔心。”
“抱歉啊……我……我不知道……”祁琏瑞也垂下頭,常斓卻是搖搖頭,“沒關系,我很高興你能聽我說這些。”她看向窗外,麻雀正站在枝頭,幾聲啾啼傳來,将她的思緒拉遠。
奶奶身體不好,常斓從不跟她說這些傷心話,自從老師離職後,常斓就已經很久沒有把自己的心事告訴過别人了。
沉默在兩人之間久久回蕩着,久到常斓都以為祁琏瑞已經離開了,卻突然聽到拍桌子的聲音響起,祁琏瑞拍着胸脯,一臉正氣,“沒關系,以後我保護你!”
本以為是一句玩笑話,可祁琏瑞真真切切地出現在她每次被圍堵的時候,要麼拉着她跑開,要麼義正言辭地把欺負她的人趕走。正如她那熱情洋溢的性格一般,陽光就這樣不經意間地灑進了常斓的世界。
初中時兩個人因為成績的差異,前往了不同的中學,分别前,祁琏瑞對常斓再三囑托,“有人欺負你的時候一定要反擊,不要讓别人覺得咱是軟柿子。”
“好,我知道啦!”常斓開心地抱着祁琏瑞的胳膊晃了晃,兩個人笑着笑着卻突然安靜下來,生出幾分離愁别緒。
祁琏瑞伸出小拇指,看着常斓,像是讀懂了她的心,“無論去哪裡都不能忘了我。”
“嗯!我保證!”常斓勾上她的小指,兩個人蓋章後才安心地前往各自的學校。
初中平安無事,有了目标,道路便如同朗月星空般清晰明了,高中的日子就在一次又一次的周末小聚中到來。
三年的時光被書本習題填滿,卻在首戰告捷後橫生意外。
為了慶祝高考結束,祁琏瑞同常斓外出遊玩,夜裡打出租車回家,在沒有中心線的城市道路上遇疲勞駕駛的貨車司機開着貨車從對面駛來,出租車師傅不斷按喇叭提醒,調整着方向,卻于事無補。
緊急關頭,常斓将祁琏瑞緊緊護着。天旋地轉,再睜眼,祁琏瑞已經躺在病房裡,身旁是自己父母擔憂的神情。直到常斓醒來看到她時,脫口而出的那一句,“你好,我請問你是?”
祁琏瑞的大腦一片空白,她撲到常斓的身邊,指着自己,滿臉錯愕,“你不認識我了?我是祁琏瑞啊。”
回應她的是常斓帶着歉意和疏離的眼神。
好在這種失憶可以恢複,祁琏瑞覺得自己有很多時間去陪常斓記起所有的一切,而常斓似乎也不願意忘記她,很多時候,她不記得祁琏瑞是誰,卻總是下意識地把祁琏瑞護在一旁,就算是一點點小事也能夠驚吓到她,醫生說這是創傷後應激。
一兩年的世界過去,常斓依舊沒有記起祁琏瑞,但這卻并不影響兩個人重新成為形影不離的好朋友,祁琏瑞雖然心裡有些難過,畢竟曾經的回憶現在隻能她一個人擁有,但想到常斓現在很健康,而且兩個人已經是朋友,又覺得僥幸。
房間裡的氣息很壓抑,窗外的雨還在下着,潮濕順着雨聲爬進祁琏瑞的心裡,像一首哀悼的安睡曲,似乎已經給她們的感情判了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