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聲驚飛了于卿卿指尖的薄荷糖。七厘米細高跟叩擊地磚的節奏，精準踩碎了她最後的僥幸。從她的角度剛好能看到走進來的女人黑色西裝收腰設計掐出淩厲的線條，垂在肩頭的卷發像被熨鬥精心打理過，随着步伐泛起綢緞般的光澤，左耳垂銀釘折射的冷光，刺得她視網膜發疼。

五年前校慶後台，這枚耳釘曾晃着銀弧逼近她鼻尖："于卿卿，再敢在考勤表畫烏龜......"記憶裡的威脅被現實中的香氛擊碎，雪松混着晚香玉的氣息漫過鼻尖，于卿卿發現新總監鎖骨下隐約露出半朵山茶花紋身。

"在會議開始前，"江檸若的聲線像冰鎮梅子酒，"我想先認識各位。"

于卿卿整個人往椅子裡縮了縮，祈禱自己今天沒洗的頭發和黑框眼鏡能起到隐身效果。然而新總監的目光掃過全場時突然頓住，塗着豆沙色口紅的唇角勾起微妙的弧度。

當那陣腳步聲停在最後一排時，于卿卿的視線裡出現了一枚銀色山茶花胸針。她死死盯着電腦屏幕上跳動的屏保，聽見頭頂傳來帶笑的氣音："這位同事似乎很專注？"

會議室突然安靜得能聽見中央空調的嗡嗡聲。于卿卿感覺後頸的汗毛集體起立，她緩慢地、一寸寸擡起脖子，正對上江檸若似笑非笑的眼睛。

"于卿卿。"這三個字被對方念得像在品嘗什麼美味，"2020屆舞蹈社社員，連續三年蟬聯社團遲到冠軍。"江檸若忽然俯身，豆沙色唇膏擦過她耳廓，柑橘香強勢入侵鼻腔："需要我提醒大家，你當年在考勤表上畫了多少隻烏龜嗎？"

于卿卿後頸炸開細密汗珠，餘光瞥見江檸若無名指上的鉑金戒圈。那隻曾握着考勤筆的手此刻正輕點她電腦。

于卿卿正想要解釋，不想江檸若忽然直起身子低笑一聲:“屏保不錯。”

衆人尋聲看去，于卿卿的屏幕上顯示的是一隻頭上頂着金珠子的綠毛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