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卿卿盯着那扇緩緩關閉的柚木門，玄關感應燈在地面投出菱形的光斑。巴西龜慢悠悠從她腳背上爬過，在瓷磚上拖出蜿蜒的水痕，龜殼上貼着的熒光貼紙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江檸若！"她突然拍響401室的門，指關節叩在智能門鈴上發出咚咚悶響，"你不是住梧桐巷悅府嗎！"門闆震顫時震落兩□□身傳單，飄落在她沾着炸雞脆皮的帆布鞋上。傳單上"瑜伽私教"的字樣被雨水洇開，恰好糊住了教練的臉。

門内傳來密碼鎖解除的電子音。"這裡離公司更近。"她晃了晃手機，屏保是精确到小數點後兩位的導航路線圖，"比悅府少拐三個路口，紅綠燈等候時間減少47秒。"

于卿卿舉起還在滴水的垃圾袋，塑料袋裡漏出的咖啡渣正巧落在對方毛絨兔頭拖鞋上："那您高貴的手指應該能分清可回收和廚餘垃圾吧？"她故意把"高貴"二字咬得極重，像在咀嚼某種堅硬的水果糖。

江檸若低頭看了眼拖鞋，突然擡腳甩開沾着咖啡渣的鞋，赤足踩在柚木地闆上："就像你大三那年，能分清芭蕾舞鞋左右腳一樣？"她倚着門框，浴袍帶子松垮地垂在腰間，"需要我提醒你公演時穿錯鞋摔下台階的事嗎？"

"你！"于卿卿的耳尖瞬間充血。她轉身欲走，卻被江檸若用腳抵住門框。那隻腳踝上系着根極細的銀鍊，墜着枚山茶花吊墜，在走廊聲控燈下泛着冷光。

将垃圾袋重重放在江檸若門口，于卿卿咬牙切齒地打開自家房門。老式門鎖發出吱呀呻吟時，忽然門框被江檸若按住。對方指尖劃過她手背，激得她差點摔了鑰匙："我家浴室還沒完工。"江檸若的呼吸帶着薄荷牙膏的清涼，"需要用下你家洗個澡。"

"我家浴室漏水！今天用不了..."于卿卿話音未落，江檸若已經側身擠進門内。巴西龜正慢吞吞爬過玄關，見狀立即縮回殼中，隻露出貼着"社畜之光"貼紙的龜殼。

"你這是私闖民宅！"于卿卿咬牙切齒地打開全屋智能家居系統，原本應該亮起的氛圍燈卻突然播放起《最炫民族風》。

江檸若突然停下腳步："大二那年你撬開舞蹈室偷吃外賣的時候..."她垂眸看着差點撞在自己身上的于卿卿，"怎麼不說私闖社團活動室？"

耳邊傳來滴滴答答的水聲，江檸若挑眉望向浴室方向："看來漏水是真的。"她光着腳往聲源處走去，濕發在地闆拖出蜿蜒的水痕。

于卿卿沖過去時，發現智能馬桶正在循環播放《好運來》，七彩跑馬燈把浴室照得像夜店舞池。花灑在無人使用的情況下噴出彩虹水柱，淋浴隔間裡飄着去年萬聖節剩下的南瓜燈，此刻正在水霧中載沉載浮。

"破公寓！"她踹了腳瓷磚牆，手機突然收到房東短信：【402住戶請注意，智能衛浴系統升級需24小時】。巴西龜不知何時爬進了浴缸，正悠閑地劃着水，龜殼上的熒光貼紙在水面投出綠幽幽的光。

江檸若倚着門框輕笑出聲，浴袍領口随着動作滑落半寸："需要幫忙嗎？"她伸手按下智能控制面闆，原本狂噴熱水的花灑突然切換成冰雨模式，"看來你家的智能家居比你的舞步還叛逆。"

于卿卿抹了把臉上的冷水，抓起鳄魚頭浴巾砸過去："勞駕您移步客廳！"轉身準備找工具。發現江檸若已經拿着工具箱在拆智能馬桶蓋，浴袍袖子挽到手肘，小臂肌肉線條随着動作起伏。

"你居然會修這個？"于卿卿抱着柚子蹲在客廳地毯上，看江檸若熟練地更換防水膠圈。

江檸若頭也不擡地擰緊螺絲："斯坦福宿舍的智能馬桶可比這個難纏。"她突然舉起手機電筒，冷白光束掃過于卿卿的臉，"勞駕，遞個扳手。"

于卿卿在工具箱裡翻找時，發現最下層壓着張泛黃的拍立得——江檸若穿着練功服在舞蹈室午睡，臉上被人用馬克筆畫了貓胡須。她慌忙把照片塞回原位，指尖卻沾上了陳年的雙面膠。

水聲停歇時，于卿卿正對着空調遙控器發呆。當浴室門滑開的瞬間，她手裡的陳皮糖"啪"地黏在柚子身上。

柚子咧着嘴，一臉無辜且無語的看着她。

江檸若裹着浴袍走出來，濕發披散在肩頭，發梢還挂着水珠。真絲睡裙的吊帶細得像是月光紡成的線，領口處的山茶花紋身随着呼吸若隐若現。最要命的是她赤腳踩在于卿卿從宜家淘來的草莓地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