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駛進江灣壹号的時候,韶真正半眯着眼歪頭看車窗外的風景。
這些年沒回江城,變化大得讓她有點陌生。尤其是市中心毗鄰江灣這一片,新開發的樓盤比肩接踵。
車又開了一段,兩旁的綠化覆蓋率極高,再往裡進入地下車庫,視野逐漸暗了下來。
負一層有直通的電梯,周以慎刷了卡後,樓層号不斷攀升,直到32層戛然而止,電梯門在“叮”的一聲過後緩緩打開。
整層就隻有一戶。
周以慎輸完密碼鎖,偏過頭看她,“密碼是我手機号碼後六位,電梯卡我已經讓物業再送一張上來。”
這話就像是登堂入室的許可。
韶真莫名心跳得有些快。
以前在京州時,周家的宅子很大,韶真與周以慎的住處相距甚遠,由于不熟且他又常年不在家,韶真很自覺地從不靠近他的領域。
當時從沒想過,有一天會與他同住。
韶真跟着周以慎進了玄關。
入目就是簡約現代的風格,黑白灰的色調為主,内嵌的線條燈光線柔和,很好的中和了冰冷感。
踏入一個完全陌生的區域。
韶真難免有些拘謹,手掌無聲無息地攥緊行李箱的拉杆。
周以慎将手裡提着的購物袋放在一旁櫥櫃,彎腰從鞋櫃裡拿了雙拖鞋遞給她。
米白色,有一隻小羊的刺繡,很明顯的女款。
周以慎說:“新的,你的鞋碼。”
“謝謝哥哥。”
客廳比韶真預想的還要大,裝修風格和玄關處相似。低飽和色的家具,沒有冗雜的裝飾,更顯得空間開闊。
全景落地窗能将夜幕一覽無餘,窗外露台上,月光的映襯下可以看見植物的輪廓,蓬勃的枝桠和葉片。
顯然,被人精心修剪,照料得很好。
原來,他還會侍弄花草。
相比之下,更顯得她的生活是在湊合。
“這是你的房間,床單和被罩都是新的。房間裡有浴室,你可以先洗個澡再出來吃飯。”周以慎擡手指了下最裡邊的一扇門。
這間是次卧,從他搬進來之後就一直空着。
韶真點頭說“好”,拖着行李箱推開門。
行李箱裡東西并不多,除了媽媽送的镯子被她放在夾層深處、還有她的筆記本電腦,其餘都是一些換洗的衣服,家居服居多,她帶了三套。
畢竟她不常出門,穿得最多的就是家居服。
卧室是個套間,除了帶有浴室之外,還有一方衣帽間。
韶真從行李箱裡翻出衣服,一件一件挂在衣帽間。全部挂完也隻占了很少的位置,其他地方都空蕩蕩的,顯得有些違和。
不過沒辦法,她隻是暫住,又不是要一直住在這裡,怎麼可能把衣帽間挂滿。
浴室裡洗漱用品一應俱全,還都是全新未拆封。韶真邊拆邊尋思,隻住一個月,到時候如果用不完實在有些浪費。
這麼想着,洗澡的時候韶真多擠了幾泵。
頓時,濃郁的柑橘香味充滿整個浴室。
韶真洗澡很快,頭發吹至半幹,換了套鵝黃色的格子家居服出來。她不太在意這個,畢竟以前在周家的時候,也有過穿着家居服出現在周以慎面前。
因為是開放式的廚房,她一眼就看了周以慎的身影。
他站在廚竈前,微微低頭用湯勺在電飯煲裡翻動,氤氲的熱氣模糊了他的側臉。
上衣原本是很寬松的款式,但由于他系着圍裙,兩條帶子在他腰間輕輕一繞,恰到好處地勾勒出緊實的腰身。
距離韶真上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男人做飯,還是她爸媽沒離婚的時候,韶延在家做飯的樣子。
那時候她就覺得,男人做飯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說賢惠似乎也不太恰當。直到後來她才明白,原來這叫……人夫感。
這隻是一個形容詞。
但不應該是她對哥哥的形容。
韶真深深地吸了口氣,企圖将這個畫面從腦海中抹去。
周以慎轉身從島台拿東西,看到韶真站在原地發愣,頭發半幹不濕的披在肩上,“怎麼不把頭發吹幹?”
韶真回過神,“我想來幫你打下手的。”
“不用,我習慣一個人做飯,有人在旁邊反倒會不自在。”周以慎從櫥櫃裡拿出餐具,盛粥,“餓了嗎?”
韶真輕輕點頭,“有一點。”
她主動幫忙把飯菜端到餐桌。
白灼菜心和青椒牛肉,以及小米粥。
單看色澤和香味,絕對不是周以慎口中所說的“水平一般,但能吃”,簡直就是讓人很有食欲的程度。
韶真抿了抿唇,擺完筷後就老老實實地坐在餐桌前等周以慎過來。但吃了一個月外賣和速食的胃很難抵抗這樣的誘惑,發出輕微的聲響。
幸好,哥哥還沒過來,也沒有聽見。
韶真摸出手機,借此轉移注意。
陳怡在這時發過來一條消息。
A媽媽:【到你哥那裡了嗎?】
韶真打字回複:【到了,正要吃飯。】
那端,陳怡看到這條消息笑得欣慰。她深知女兒廚藝基本等同于無,那麼做飯的一定是周以慎。
想象出一幅兄友妹恭的溫情畫面,陳怡忍不住跟丈夫說:“以慎那孩子,居然還會給妹妹做飯。”
一旁的周鈞禮稍顯驚訝:“他什麼時候學會做飯了?讓我看看做得什麼菜?”
韶真回完陳怡的消息就将手機放在一旁。
周以慎摘了圍裙,洗過手往這邊走。袖口是挽着的,露出一段線條流暢的小臂,随意拉開椅子坐下,“等我做什麼,餓了就先吃。”
這話多半隻是場面話,韶真沒當真。
反而問他:“哥,你什麼時候學得做飯呀?”
周以慎之前從未給除自己以外的展示過廚藝,因此也是第一次被問到這個問題。他稍一頓,才說:“在國外留學的時候。”
“這樣啊。”韶真想再說些什麼,微信的通話鈴聲突兀地響起。她拿起手機,是一通來自于“A媽媽”的視頻通話。
吃飯時接電話多少要顧及一下對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