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轲知謝珪提示到之前的地步已經是極限,再往下,他也不會再說了,隻能一路上多多小心了。
大胤并不臨海,雖四面八方被圍,但是國力強盛,國中官員俸祿豐厚,饒是如此,也有人勾結外族,屢屢來犯,依靠着戰事擴充内庫。
她記得她監國的時候,抄了位中書省參政,她家内庫的金子碼成一堵高牆,銀子可比朝廷的銀子多。
在薛轲想來,琉球海線上的海盜,十有二三劫持的貨物商品,通過别的航線運出賣掉,得來的銀錢,最終還是會流入大萱某些官員的内庫。
從中獲益的人,自然不願海晏河清。
薛轲接了三皇子的信兒,說是下月初十啟程南下。
她一邊兒将家中大小事務交代給張德海和謝琇等人,一邊兒又把外頭的生意都交給王貴财打理。
為了謝過王貴财,還單獨設宴請了他吃席。
王貴财見薛轲如此看重他,更是盡心盡力,把恒舒典的生意都抛在了耳後,整日隻遊走在沁芳榭和清風舍中。
又因寶琴意欲單開一間脂粉鋪子,他也忙上忙下,無比盡心。
薛轲在席間為王貴财斟了杯酒道:“待我離京之後,萬事都要勞王掌櫃的照應。”
王貴财忙起身雙手接過薛轲遞過來的酒杯,一飲而盡。
“大爺隻管放心的去,京中的生意我等自然盡心照看。”
薛轲又謝他,然後喚了句錦甯。
錦甯沉默着走了進來,又從懷裡拿出一份房契放在了薛轲的手上。
她把房契推到了王貴财的面前,笑說:“我記得你去年在水鏡胡同買了個宅子,但是那宅子好像隻是原來的一半,前兒我去和胡大哥喝酒的時候,他同我說水鏡胡同有宅子在出售,發現是你家隔壁後,我就做主替你買了下來。”
王貴财整日住在家裡都不知道隔壁在出售,入住這小半年來,他找了隔壁許多次,對方都不願出售。
可見薛轲為了替他買下這個院子廢了多少心力。
他當下就恨不得朝着薛轲跪下表忠心。
兩人又說說笑笑吃了會兒。
就聽外頭有人喊薛轲的名字。
“益哥兒?”
出門一看,卻是賈琏和賈蓉兩人,隻看兩人紅光滿面,春風得意。
賈琏見了薛轲笑道:“我上來瞧着門口伺候的是你的人,試探着叫了聲,沒想到還真是你。”
薛轲朝着賈琏賈蓉問好。
“我下個月要下江南,今日剛好有空,就請鋪子裡的展櫃吃酒,琏二哥今日怎麼有空了?”
賈琏還未說話,賈蓉笑着就道:“二叔的好日子就要到了,今兒是來請廚子的。”
薛轲不解,賈蓉繼續解釋道:“二叔要娶二嬸子了。”
“這是何意?二嫂子不是?”
兩人同薛轲走進了房内,撤了殘席,又上了新的酒菜,王貴财也回了薛轲先回鋪子裡去了。
進了門賈琏才說因鳳姐兒這次小産傷了身子,以後也怕是難有身孕,為了祖宗家業,他打算另娶一房。
薛轲皺眉:“可如今國孝家孝琏二哥兩重重孝在身,這會兒娶妻,若是落了把柄,豈不是禍起?”
賈蓉笑道:“薛兄弟着實有些太小心了,像我們這種人家,娶妻納妾什麼的,都不妨礙,如今二嬸子尚在,二叔另娶還算說的過去,要是等二嬸子沒了,二叔可是要正兒八經的守孝一年,豈不礙事。
再說了,二叔如今膝下也隻有一個女兒,我們侯府的百年家業,最後也不能落在一個女娃的手上,以後總是要再娶的。”
賈琏也笑着應和,又說:“你不知道,我如今要娶的人,你也認識,不妨猜一猜?”
薛轲見二人恍然不顧戴孝之身,能做出停妻再娶的事情,隻怕要娶的人也不是什麼好人家的女兒。
不是官妓就是那些想要攀附侯府高門的小家之女。
隻是這兩種人她都不認識,然而賈琏和賈蓉的表情卻是笃定隻要他們說了名字,她就能對上号。
薛轲不願随意的壞了其他姑娘的名聲,隻是搖頭道:“二哥問的有趣,隻是二哥要娶的人,我怎麼能猜得到呢。”
賈琏和賈蓉相視一笑,賈琏指着賈蓉道:“你見過她,不是外人,就是蓉哥兒的二姨,尤家二姐。”
薛轲恍然,在賈敬的葬禮上,她确實見過尤家姐妹,尤夫人和尤二姐是姐妹,她又和鳳姐兒關系極好,怎麼能同意自家妹妹當賈琏見不得光的二房?
賈蓉瞧她疑惑,接着賈琏的話說:“我二姨同我母親并非是親姐妹,二姨的母親也同我母親并非親母女,論起血緣關系,我們同二姨是無關的。”
就算如此,賈琏娶二姐,也有千萬不妥,隻怕是“欲令智昏”,貪圖二姐的美色吧。[1]
隻可憐二姐和鳳姐兒,一個飄零無依為美色而累,一個被困内宅眼瞎耳聾一無所知。
“下月初三我在花枝胡同擺酒娶妻,益哥兒莫要缺席啊。”賈琏笑着就請薛轲。
不願摻和這事兒,她原想拒絕,奈何賈琏再三邀約,隻能暫時應下,等到了日子,再尋個由頭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