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後幾日,薛轲一一拜别京中的親朋好友,日子就到了初二這日。
薛轲在書房之中,想着要尋個什麼借口。
就見寶琴來書房尋她,要她送她去謝閣老家。
沁芳榭如今已經開門,開門的前幾日,寶琴将香塊香粉等物,裝了幾十個盒子,送給了京中相熟的姐妹。
謝家姐妹、賈家姐妹,還有吳家胡家自是不必多說。
謝霁涵得了香,又單請了好友來品茗,沁芳榭一下子就在謝霁涵好友的小圈子裡流行了起來。
今日謝霁涵在家中設宴,小女孩們都想見見寶琴,于是也給她下了帖子。
“課業都做完了?”薛轲先問。
寶琴這段時間每日都要抽出一部分時間來處理還未開業的胭脂鋪的事情,在家教習的先生來薛轲這裡告了好幾回狀,說寶琴總是請假不完成課業。
這才有了一問。
寶琴聽了這話,當下原本明媚的笑臉都垮了下來,然後舉着要斷了的手說:“做完了,因今日要出去,昨晚一直寫到了三更天呢。”
說着還朝小螺使眼色,叫她一起賣慘。
奈何薛轲不吃這一套,又問:“騎射的先生說你已經有半個月沒去上課了?”
寶琴眼睛望屋頂,假裝聽不見。
“你要不喜歡,隻說給我和媽媽,不去上這個課不就好了,怎的還一直不說。”
寶琴聽了這才說,練騎射的時候雙腿被摩擦的厲害,第二天都疼的厲害,而且她要騎馬的話,也隻能在小院裡騎,沒什麼意思。
“等我和媽媽說,把騎馬的課停了,往後,隻練射箭罷。”
寶琴眼睛一亮,也不假裝聽不見了,拉着薛轲的胳膊就問這話說的可是真的。
薛轲自是點頭,寶琴說因為騎馬腿疼的厲害,反倒叫她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情。
她小時候騎馬騎得不好,但是四妹妹在騎射上要比她強很多。
四妹妹六歲的時候,就能騎馬狩獵,而且馬球打的也極好。
但她吃不下這個苦,為了叫她和四妹妹一樣厲害,父親每日都要她騎馬兩個時辰。
每天晚上她都因為腿疼的睡不着覺,後來還是皇母發了話,說不必這麼嚴格,好歹能騎會騎就成。
因皇母的這句話,她每日的課業都變了,而四妹妹因騎射出衆,在武官裡頭頗有名望。
父親看她的眼神中也添了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如今想來,父親事實逼着她,十有八九也是想着再争一争。
隻可惜,她們都是不受自己控制的磨刀石罷了。
謝家花園不大,但是設計的極為精巧,花團錦簇,山石錯落。
寶琴先是去拜見了謝夫人,後由謝夫人跟前伺候的送進園子裡。
這會兒來的早的姑娘們都在荷花廳[1]附近,有不愛曬的就在廳内品香吃茶,愛熱鬧的就在廳外的池水假山旁垂釣玩樂。
小丫鬟們遠遠地瞧見一個不認識的姑娘,想着就是寶琴了,忙跑進花廳說給謝霁涵。
謝渚瑩今日也在,聽得她們說寶琴來了,先出了花廳,遠遠地就朝她打招呼。
寶琴走進,謝小妹小跑的闖進了她的懷中。
“薛姐姐,你來的真慢啊。”謝小妹說着就拉了寶琴往裡走。
謝霁涵也走了出來,兩人見面行禮打了招呼。
衆人看寶琴真真比畫上的人兒還要标志,那還有冷落美人兒的意思,紛紛上前問候。
姑娘們安年齡排了大小,以姐姐妹妹稱呼起來。
與謝霁涵關系最好的就是中書令尚維的孫女尚靈川。
靈川人如其名,如山川湖海靈氣非凡,頗有曹植筆下洛神“皎若太陽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2]的氣質。
“早早兒的就說要請妹妹來,薛姐姐就是不肯,今日見了,我才懂了謝姐姐為何不願叫我們見你了。”
靈川拉着寶琴的手上下打量,笑着說。
“這麼一個精美的寶貝疙瘩,要是我家的,我也不願叫你們見了。”
謝霁涵用折扇點着靈川的額頭,“你這張嘴,我還不是怕她見了你,你愛她把她給吞了。”
衆人聽了紛紛都笑了,這話反倒叫寶琴有些不好意思。
又有宗人府宗人令呂鳳仙的幺女呂如棠過來拉着寶琴說:“她們一個人有八百個心眼子,咱們别和她們說話了,我們一處玩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