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棠盯着腕間褪色的紅繩，久久沒有回答。

顧子安虎牙咬住下唇，小心翼翼的補充到：“我保證不問私事。”

夏知棠瞥見他放在桌面突然亮屏的手機，屏保還是劇組合照，他站在自己身後燦爛的笑着。

粥碗騰起的熱氣熏得眼眶發酸，夏知棠啞着嗓子說：“問題太多要收費。”

“先賒賬行嗎？等我拿了最佳新人獎……”

微信彈@她的消息，夏知棠抓起外套：“我該去盯拆景了。“

顧子安突然從背後抱住她，薄荷糖氣息掠過耳垂：“這個不算賒賬。”

夏知棠覺得肩胛骨位置微濕。

“是學費。”顧子安放開夏知棠，頭也不回的走出門去。

夏知棠晃了晃神，拿起放在一旁的塑料袋，發現底下夾着張便利店小票——避孕的藥後面跟着三盒醒酒藥，日期是今天淩晨四點零六分。

劇組現場，夏知棠正蹲在滿地的設備前核對器材清單，手機突然在水泥地上不停震動。

林景明的号碼在屏幕上跳動，她剛劃開接聽鍵就聽見林景明的怒吼：“現在！立刻！滾來青島！”

“拆景還沒……”

“機票已經定好！”林景明那頭傳來玻璃碎裂聲，“三小時後起飛！”

場務主任擦着汗湊過來：“夏導，三号棚的桁架……”

“找老張簽單。”夏知棠脫掉沾着機油的工裝外套，“備用電源鑰匙在保險箱裡面。”

她抓起背包，邊走邊安排工作，急匆匆的往停車場跑。

航站樓廣播響第三遍時，夏知棠的正排隊等待安檢。

“夏小姐？”地勤舉着名牌攔住她，“林導吩咐走VIP通道。”

飛機上，她點開劇組群聊，場務正在發顧子安指揮拆景的視頻——說好了今天走的他還是留下來繼續幫忙。

夏知棠看着咖啡杯沿沾着屬于她的半枚口紅印，突然想起今早浴室裡那朵紙巾玫瑰，指尖無意識地在杯沿按了按。

飛機颠簸穿過雲層時，林景明的助理發來定位——是家私人醫院。

“青島地面溫度28度……”

機長廣播混着電子鈴響起，夏知棠盯着窗外翻滾的雲海，把手機揣進褲兜裡，開始閉目養神。

夏知棠急匆匆的趕到醫院，助理将她帶到門口就離開了。

夏知棠推開病房門的瞬間，撲鼻而來的消毒水味混着雪茄焦味嗆得她咳嗽。

林景明背對門口坐在飄窗上，真絲襯衫皺得像抹布，腳邊散落着一圈撕碎的稿紙。

“器材清單還沒……”

“鎖門。”昏暗的病房内，林景明背影在天光下散射出模糊的輪廓。

夏知棠疑狐的扭上了門鎖。

林景明轉身朝她走來。

逆光裡，夏知棠看不清他的表情。

夏知棠斟酌着開口：“青島這邊……”

林景明居高臨下的看着夏知棠，緩緩開口：“昨晚過的愉快嗎？”

夏知棠愣住，林景明突然扯下領帶纏住她雙腕，冰涼的真絲面料勒進皮膚，夏知棠掙紮了起來。

林景明拽着夏知棠撞向飄窗，手提電腦上，屏幕在兩人身側閃着幽藍的光——正是她酒店走廊的監控畫面，右上角時間顯示着顧子安進出房間的完整記錄。

“鬧啊！”林景明用膝蓋頂住她掙紮的腿，眼神陰沉得吓人，“讓整層樓都聽聽夏導的演技！”

夏知棠的心往下墜，帆布鞋在牆上蹭出黑印：“你他媽有病！”

“當年你在我剪輯室通宵時怎麼不罵？”林景明扯開襯衫領口，冰涼的手掌壓住她鎖骨。

夏知棠突然停止掙紮，擡頭冷冷的問：“蘇雯知道你這麼瘋嗎？”

林景明的手僵在半空，夏知棠趁機踹他小腿：“有婦之夫還發情？”

“你當年不也嫁了個短命鬼！”林景明突然掐住她下巴，“憑什麼顧子安……”

提到她的丈夫，夏知棠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滑落，重重的砸在他虎口，燙得他松開力道。

夏知棠眼睛紅得吓人：“因為我他媽不是蘇雯！”

林景明突然低頭咬她耳垂，雪茄味混着藥味鑽入夏知棠的鼻腔：“裝什麼清高……”他的手掌滑進她衣擺，“三年前你在我辦公室……”

“别逼我恨你！”夏知棠猛地撞他鼻梁。

林景明抹了把鼻血冷笑：“現在就滾回你的小狼狗身邊！”

他拿起床邊的玻璃花瓶甩向電腦屏幕，一聲巨響，晶瑩的玻璃如同盛開的煙花，混雜着透明的水珠與盛開的花朵散落滿地。

“告訴他，他爹的投資款夠買你十輩子！”

夏知棠抓起碎屏的電腦砸向消防鈴，警報聲中她撞開房門。

走廊冷風灌進病房，吹起了鋪落了一地的稿紙。

“林導？”沖過來的護士愣在門口。

林景明抓起枕頭砸向地面：“看什麼看！叫你們院長來拆監控！”

夏知棠在消防通道裡扯開腕間的真絲領帶，她看着腕間褪色的紅繩，莫名想起亡夫帶她去釣魚時候說的話。

“人越容易得到，就越不懂得珍惜。”他将路亞甩進水裡，不斷的調整釣竿使其運動，“路亞要若隐若現，讓魚覺得稍微努力一下就能抓到，反複幾次，才會愈加難以放手。”

夏知棠将皺巴巴的真絲領帶塞到垃圾桶内，摸出震動的手機，顧子安的消息彈了出來：「姐姐，禮物放你桌上！」配圖是他比着剪刀手的自拍，背景是她淩亂的酒店書桌，一大束燦爛的小雛菊插在玻璃花瓶裡。陽光，灑滿了整個畫面，玻璃瓶折射出晶瑩的光斑，如同跳躍的金色珍珠鋪滿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