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明往夏知棠新開的[雪域追光]賬号上傳最新的花絮圖,莫名的看到直線上升的評論跟關注。他點開掃了一下,原來是顧子安上傳了他上回來西藏時候跟拍攝團隊的合照。
顧子安站在夏知棠和他中間,表情有些淡淡的。配文是[祝拍攝組平安歸來]。
趁着《青鸾餘音》的播出熱度跟之前三人拍攝的綜藝人氣的打底,這條微博引起了較高的關注度。
林景明掃了一眼,便關掉微博頁面,繼續核對着接下來野外拍攝的前期準備籌備清單。
向導多吉一臉不高興的走了過來:“林導,夏小姐要跟我們一起去?”
林景明放下手裡的文件:“是的,她是我們隊伍裡的第二把手,我不在就要聽她的。”
多吉的臉色變得如同調色盤一樣精彩:“可她是女人!”
“女人怎麼了?”林景明眼神變得如同頭狼般兇狠,“雇傭你的錢還是她出的。”
多吉尤不服氣,磕磕絆絆的說:“天神,念青唐古拉山神會責罰我們的。”
“你要是不願去我們換個人。”林景明冷笑着說,“換個向導也就幾萬塊的事情。”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您誤會了。”多吉讪讪的退了出去。
雖說上一次分别時顧子安嘴上說着有通告就不過來送的,但臨出發前他還是悄悄的推了兩份通告,跟程述白一起趕往西藏。
“這是開光過的平安符。”顧子安往夏知棠的脖子上又套了一枚紅繩綁住的小錦袋。
銀色的鑽戒吊墜和鮮紅的花織錦袋糾纏在一圈,如同顧子安矛盾又不安的心。
林景明看着公然抱在一塊的兩人,抿着唇摟住程述白的肩膀:“我會平安回來的。”
程述白被惡心得整個人抖了抖,一句‘慢走不送’差點脫口而出。
好懸想到這人現在的狀況,才控制住自己,幹巴巴的說了句:“給你兩點了長明燈。”
‘兩位祖宗,求您們下回别再折騰了。’程述白心裡默默的吐槽,‘誰有點閃失我都賠不起。’
林景明看看表,高聲說了句:“吉時快過了,最後檢查一遍裝備,5分鐘後出發!”
程述白一臉震驚的看着林景明:“不愧是你。”
“該講究還是要講究!”
“雙标狗。”程述白小聲嘟囔着,是誰前段時間怒氣沖沖的吐槽向導老封建。
晨光中,三輛改裝過的越野車依次出發,車輪碾壓過路面揚起點點塵埃。
顧子安定定的看着開在最前面的那輛白色越野車,直到其消失在視線的盡頭。
9月底的阿魯盆地,植被已經已經泛出不新鮮的琥珀黃,再過一段時間,這裡将被冰雪覆蓋不再适合野生動物的生存。
“淡黃色霧氣升起的地方是硫磺泉眼,牦牛不會去那裡。”多吉舉着望遠鏡跟他們介紹着。
衆人尋着多吉的指引,尋到了一處幾十頭黑牦牛組成的野生牦牛群。
“不能再往前了。”多吉看着最外圍的野牦牛對他們做出來警戒的姿态,“這裡的地勢要是它們追過來我們很難跑。”
林景明示意大家停下,衆人在多吉的指導下尋找了個相對安全的避風地開始駐紮。
夏知棠跟林景明把帳篷搭好的時候,幾個攝像師的帳篷被突如其來的風吹倒。
“這裡要組合用繩結。”夏知棠過去幫他們利索的打好被風吹開的繩索,“用雪地釘,斜着插進去,與風向呈直角。”
在夏知棠的幫助下,攝像師們的帳篷終于搭好了。
天黑前,多吉将狼尿粉撒在營地周圍,大家圍着篝火簡單的吃了些東西,大家分批解決生理問題後,除了值夜人員外都各自鑽入帳篷。
夏知棠作為唯一一名女性,所有人都反對她單獨睡一個帳篷。
最後經過各方面的協商與考量,林景明成為了她的帳友。
帳篷外,呼嘯的寒風夾雜着隐約的狼嘯聲萦繞着他們。
夏知棠撥通衛星電話跟顧子安報完平安後,不太寬闊的帳内安靜了下來。
頭頂一盞孤燈投射模糊的黃光映照着一左一右裹着睡袋對坐的孤男寡女,然而他們卻升不起來一丁點旖旎的心思。
“夏知棠,來之前我設想過各種可能。但真正在這裡行駛了一天,才會感受到《艽野塵夢》中‘終日暝行,無裡程,無地名,無山川風物可記。’是怎樣的感覺。”精神高度緊張了一天的林景明壓抑不住内心的惶恐,“我們以為科技能夠征服地球,實際上人類在自然面前當真太過渺小了。”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夏知棠自己也處于高度緊張的精神狀态中,“作為影視從業人員,能夠記錄下這一份震撼并且将此傳達出去真的很有價值。”
“後悔嗎?”林景明難得的有些愧疚,“這裡遠比我預想中危險。”
“你會後悔嗎?”夏知棠反問林景明。
“絕不。”林景明内心變得堅定起來,“真正的藝術從來都是需要付出的。”
“那别問我後不後悔。”夏知棠忽然笑了,“你知道答案的。”
林景明品着夏知棠的話,壓在心底的重擔蓦然一松。
天邊泛着魚白的時候,拍攝團隊已經起身收拾好帳篷了。
這一夜,大多數拍攝人員都繃着一根弦沒有睡好——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來無人區,雖然安排了分批值班,但是還是本能的感到不安。
林景明一邊啃着壓縮餅幹一邊用熱成像望遠鏡觀測着牦牛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