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都會生病的,沒什麼好抱歉的。”王校長用手幫她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學生的眼淚更收不住了,蜷縮在王校長的懷裡猶如一隻小貓一般。
夏知棠默默的拿出紙巾遞給王校長。
她忽然意識到,超乎年齡的懂事在某種程度來說是一種殘忍。因為從小被忽視,合理的需求在她們心裡似乎是不對的,以至會因自己生病去醫院花錢生出一種愧疚感。
心理上的痛苦,可能才是她們一生需要戰勝的課題。
生病的學生終于在醫院病床上挂上水的時候,馮主任帶着學生的堂姐,匆匆的趕了過來。
“急性腸胃炎。”醫生對王校長說,“但病人本身腸胃問題有點嚴重,要好好調理調理。”
生病學生的堂姐小芳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她哭得蹲在地上。
“姐,都是我,都怪我嘴饞。”躺在病床上的小玲也跟着一起哭起來了。
大家又急忙安撫着兩人的情緒,帶到兩人平靜了些,大家才從她們淩亂的話語中拼湊出真相。
原來中午吃飯的時候,小玲狼吞虎咽的吃完自己的雞腿後,控制不住自己對着别人碗裡的雞腿直咽口水。
跟她一起吃飯的小芳看在眼裡,不禁有些心軟。
小芳雖然家裡光景隻能說普通,但比起父親生病的堂妹家也算好上許多。并且作為家裡最大的小孩,待遇也比夾雜中間的堂妹小玲好些。
她看着小玲瘦弱得見骨頭的手腕,把手裡僅咬了幾口雞腿夾到小玲的碗裡。
“我今天曬了太陽有些頭昏,碰到肉味都想吐,你替我吃了吧。”
小芳用這個蹩腳的謊言說服了堂妹接受她的雞腿,然而她沒有預料到堂妹本來就不好的腸胃因為不加控制的肉菜而一下子爆發出積藏的隐疾。
“林景明,有時候覺得我們曾經太過自以為是了。”回程的路上,夏知棠坐在副駕駛為對着林景明說,“在故事和新聞裡聽到的事和親眼看到感覺完全不一樣。”
“畢竟人與人的真實接觸是有溫度的。”
林景明看着眼前的路,這是一條兩車道的水泥路,沒有畫交通線路,路邊時不時遇到兩輪摩托和騎着自行車的人。與北市,與影視基地的繁華完全不一樣,時光似乎在這裡變得很慢很慢,繁華的現代僅在手機傳出來的外放音中窺見一二。
“我們跟她們在同一個空間裡有過深入的交流,窺見過她們的生活軌迹,有過共同的回憶事件,她們參與到我們的生活中間去了,不再是活在另一個緯度的故事。”林景明似乎感悟到影視的魅力所在,“影視的魅力,大概就是通過視聽語言,去模拟這個真實緯度的接觸。”
“還會回去繼續拍片子嗎?”夏知棠看向林景明,他這兩年一直都在拍紀錄片,她摸不準林景明今後的發展方向。
“回啊,有過人生思考與真實體驗的導演才能做出有深度的片子。”林景明把問題抛回給夏知棠,“你呢,後續想要做什麼?”
車窗外剛好能看到女高學校的紅旗在空中飄揚,這一個月來到拍攝經曆如同走馬燈一樣閃過腦海。
“拍片,做公益。”她看向窗外,“孩子們的情緒需要有個出口,我們跟她們接觸了一個月了,她們在我們面前還是一副懂事的樣子。”
她歎了一口氣,回想起母親去世時的自己:“可是十幾歲正是年少輕狂的時候,很多東西不是忽略了壓抑了就不會存在的,它還在那裡。”
“有什麼計劃嗎?”林景明有些驚訝,卻理解她的想法,“公益這塊可以找老程,林氏好像也有做公益資助這一塊的。”
“還不清楚,我沒有王校長這麼能有魄力,還是希望先賺好能完成事情的錢再說。”夏知棠覺得自己做不到王校長那般,她面對不了資金随時可能斷裂的壓力。
“有想法是好事,一步一步慢慢來,總有一天能實現的。”林景明把車停在了小飯館隔壁,“現在先解決吃飯問題。”
“我的水煮肉才吃了三口,就三口!”林景明表情變得幽怨起來。
下午時分,小飯館的燈黑着,老闆娘倚靠在桌子上打瞌睡。
林景明最愛的水煮肉還沒備好料,饑腸辘辘的他隻能選了些快速能填飽肚子的飯菜。
老闆娘上完菜就搬了小闆凳過來和她們唠嗑起八卦,無意中說起來葉老師,老闆娘瞬間來了精神。
原來葉老師的丈夫算是老闆娘的婆婆的遠房親戚,據聞葉老師懷孕的時候她丈夫把親媽接過來煮飯。
“好家夥,天天白粥配鹹菜!”老闆娘激動得一掌拍在桌面上,“兒子問撒,她就說自己苦慣了不會做其他的,然後抱怨個兒媳婦花錢大手大腳天天不回來吃飯就知道外面吃撒。”
“哇,她是故意的還是有意的?”攝像忍不住八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