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撒,兒子兒媳婦都不知道疼惜。”老闆娘拍拍手,“兩個都是老師哪個缺這點子鈔子嘛,有什麼理由自己受過的苦非要年輕人陪着她一起受着嗎?”
老闆娘冷哼一聲,表情充滿着不屑:“她這是活不明白撒,有這個錢财幹嘛跟好吃嘎過不去撒!”
“就是撒,白粥配鹹菜哪個正經人家能天天吃撒!”戴着圍裙的老闆也從後廚擦着手走出來,搬了張闆凳坐過來跟他們唠嗑。
“後面呢?這件事怎麼解決?”夏知棠忽然提問。
“男的又把老娘送了回去撒。”老闆娘忽然冷笑了一聲,“然後嘛,女的準備生的時候撒,老婆子又眼巴巴的跑過來說年輕人頭回帶娃娃啥都不懂,她過來幫襯幫襯。”
聽到老闆娘提供的信息,夏知棠終于明白為何在産房門口葉老師的丈夫會突然間爆發了。
“唉,現在這麼作有什個好處嘛,日後躺在病床上還不是指望兒媳婦伺候嘛。”老闆娘搖搖頭,為老婆子的短視而歎息。
夏知棠對婆婆生病兒媳婦伺候這個理論感到有些不舒服,這不就是妥妥的孝順外包嗎?
但她卻不好說什麼,畢竟她心理也清楚,對于這裡的人來說,這一切都跟吃飯喝水一樣正常。
隻是這樣一來,本來她忽然覺得有些沒有繼續交談下去的性質了。
“結賬!”林景明忽然打斷了這場八卦,“走,我帶你去挑西瓜。”
他對着夏知棠說:“我發現了選瓜小技巧。”
“林導,聽者有份!”助理在一邊起哄,“您不能偏心夏制片!”
“我哪次買瓜少了你們那口?你們趕緊把設備搬回去拷貝好素材。”林景明闆着臉把其他人趕走。
兩人拎着西瓜肩并着肩一起走回去的時候,林景明忽然說:“跟葉老師約一下時間,我想去家拍攝。”
夏知棠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林景明有新的想法:“是要把葉老師當成一條新的支線嗎?”
“對照組,也是她們可以到達的未來。”林景明眼光飄向了路邊背簍裡放着一個小娃娃的少女。
“那關于環境鋪墊方面的拍攝還要再增加一些。”夏知棠腦海裡開始謀劃着構成個新想法需要多少畫面信息去呈現,“細節不到位是沒有辦法讓觀衆理解葉老師家在這片土壤裡的選擇如此難能可貴。”
她說完,忽然又有了新的憂慮:“林景明,還有個問題我們得考慮一下。我們現在手頭擁有的信息太多太複雜,後續要如何編排,如何取舍,如果要做成系列的話預算我們得重新合理分配好。”
“嗯,如果做成系列的話是最好的。”藝術和預算方面的平衡是每一位導演的終身課題,“先出一份粗糙的計劃表吧,這個按照目前的進度看隻涉及後期。”
“好。”
考慮到葉老師家的小寶寶太小了,林景明隻帶了夏知棠一個攝像上門。
他們在門外等了一會,葉老師的丈夫才一臉憔悴的打開門:“抱歉,最近家裡有點亂。”
說完他也沒有什麼功夫與攝像組客套了,往裡面讓了讓又鑽了回去。
小寶寶剛吃完奶,娃的爸爸正抱着小嬰兒拍奶嗝,沒拍多久,小嬰兒又嘩啦一下吐了出來。吐完後,小寶寶扯開嗓子哭了起來,軟綿綿的寶寶的哭聲卻如同電鑽一般刺耳。
全員沒帶過小嬰兒的攝像組被這副場景吓到了,他們印象中的小寶寶應該是吃飽了就睡,睡醒了再吃的小天使。
新手爸爸對這副樣子有些習以為常,雖然手腳不算太靈巧,但卻有條不絮的處理着眼前的突發狀況。
征得同意後,攝像機也拍下了照顧小寶寶的記實畫面。
這邊新手父母在忙着照顧嬰兒,另一邊葉老師他們雇來到阿姨在廚房煮完飯又把洗衣機裡吐髒的嬰兒服拿出來清洗又過來把滿桶扔了的紙尿褲打包扔了。
除了葉老師還在月子中身體虛弱做不了什麼外,他們看到整個家因為新生命的到來都異常的忙碌。
好不容奶娃娃睡下了,室内才安靜下來。
夏知棠她們才在另一個房間進行不太正式的訪談,林景明覺得沒必要搞的太正式,有些生活氣氛就挺好的。
夏知棠的眼角掃過角落裡堆着的紙尿褲和各色快遞箱:“現在忙的過來嗎?”
“一家人一起努力,沒什麼忙不過來的,就是睡不好有點痛苦。”葉老師比之前要多話一些,或許是由于太久沒有其他社交好傾訴生活中的點點滴滴的緣故,“難怪生之前大家都說好好享受那段輕松的日子,我以為擔憂什麼時候能生産、身體上的疼痛壓力很大結果現在才發現這隻是一個開始。”
“現在的作息是怎樣的?”夏知棠沒有這方面的經驗,隻能從睡不好這種最簡單的問題入手慢慢去了解。至于原來的訪談大綱在剛剛的一片混亂的場景中,她跟林景明一緻決定放棄。
“晚上兩個小時左右會醒來一次,喂奶、換尿片、拍嗝哄睡。”葉老師回憶起這段時間的作息,“我現在才知道老人家所謂的小娃娃一轉眼就能長大是騙人的,像剛剛遇到的吐奶就是一種新生兒極其常見的狀況。”
夏知棠有些被震驚到了,這個強度聽起來怎麼比拍戲還累,拍戲好歹有殺青的一天,忙完這段時間可以休息一下。
“不過,看着寶寶小小的臉蛋,那小小的手、小小的腳,我有覺得一切都很值得。”葉老師在攝像機前笑得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