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殘餘的暗紅血芒被這股驟然爆發的力量徹底震散!化作漫天腥臭的暗紅光點,消散在夜空中!
籠罩兩人的深青屏障也随之緩緩收斂。
然而,危機并未解除!
被林知夏星火巨劍重創的水莽煞物,見偷襲未能奏效,又見宴清似乎受創,兇性徹底被激發!它發出震天的咆哮,整個由黑水、爛草、枯骨組成的龐大身軀猛地膨脹,無數條由慘白人手骨擰成的觸手,如毒蛇出洞,帶着刺鼻的腥風和刺骨的怨毒,鋪天蓋地般朝着剛剛脫險的兩人席卷而來!
更緻命的是,方才那道暗紅血芒雖然被擊潰,但其蘊含的恐怖沖擊力,加上水莽煞物瘋狂的爆發,他們腳下的石質橋頭再也承受不住!
咔嚓——轟隆!!!
一聲巨響!林知夏和宴清腳下的石闆轟然塌陷!兩人猝不及防,瞬間失去平衡,朝着下方幽深漆黑的橋墩内部直墜而下!
“嫂子!大哥!” 正與水莽煞物纏鬥的銀漪見狀,墨色豎瞳瞬間縮成針尖,發出驚怒交加的嘶吼!他巨大的蛟尾猛地橫掃,将撲來的幾條枯骨觸手抽得粉碎,不顧一切地朝着塌陷的洞口沖去!
然而,水莽煞物仿佛早有預謀,龐大的身軀猛地向下一沉,無數墨黑腥臭的水草瘋狂湧出,瞬間将整個塌陷的洞口堵得嚴嚴實實!同時,更多的枯骨觸手狂蟒亂舞般,死死纏向銀漪,阻止他的救援!
“滾開!” 銀漪暴怒,周身銀色妖力爆炸般噴湧,墨色鱗片邊緣泛起鋒利的寒光!一場更加慘烈的厮殺在橋頭瞬間爆發!
***
冰冷、粘稠、帶着濃重淤泥和水草腐爛氣息的空氣瞬間湧入鼻腔。
下墜的時間其實很短,但失重感卻仿佛被無限拉長。林知夏隻覺得腰間一緊,整個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拽進了熟悉的懷抱。
是宴清!
即使在失控下墜的瞬間,他依舊本能地将她護在懷中,用自己的身體作為緩沖!
砰!嘩啦!
兩人重重砸落在堅硬冰冷的地面上,濺起大片渾濁的泥水。
宴清悶哼一聲,墊在下面的後背承受了大部分沖擊力。林知夏被他緊緊護在胸前,隻覺得五髒六腑都被震得移位,頭暈目眩。
刺鼻的腥臭和濃重的濕氣包裹着他們。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隻有頭頂塌陷的洞口透下些許慘淡的月光,隐約勾勒出一個巨大幽深,如怪獸喉嚨的空間輪廓。空氣仿佛凝固了,彌漫着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沉澱了數百年的陰冷怨氣。
嘩啦啦……啪嗒……
是渾濁的泥水從上方塌陷處不斷滴落的聲音,在這死寂的空間裡顯得格外清晰,也格外瘆人。
“宴清!你怎麼樣?” 林知夏掙紮着從宴清懷裡擡起頭,顧不得渾身濕透的冰冷和疼痛,雙手慌亂地摸索着身下人的臉頰和胸膛。同命契的聯系讓她清晰地感受到他魂體的虛弱和震蕩,方才強行格擋血煞和墜落時的撞擊,顯然讓他傷上加傷。
“無礙……” 宴清的聲音帶着力竭後的沙啞,在黑暗中響起。他試圖撐起身,卻牽動了傷勢,又是一陣壓抑的咳嗽,暗金的血液再次從嘴角溢出,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澤。
林知夏的心狠狠一抽,是他們大意了。
沒想到這邊的鬼物會比之前遭遇的嫁衣鬼物更麻煩!
敵人有備而來,圈套一次比一次陰險,他們太輕敵,也太自信!
指尖觸到他嘴角溫熱的血液,溫度燙得她指尖都在發抖。
宴清緩了片刻,借着林知夏的攙扶緩緩坐起身,鎏金的瞳孔在黑暗中如兩點寒星,警惕地掃視着周圍環境。
林知夏也摸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
慘白的光柱刺破黑暗,瞬間照亮了他們所處的環境。
這是一個位于巨大石拱橋墩内部的封閉空間,空間比預想的要寬敞許多,呈不規則的圓形,直徑約有二十多米。地面鋪着巨大的青石闆,但積滿了厚厚的黑色淤泥和渾濁的積水,散發出刺鼻的腥臭味。四周的牆壁是由巨大粗糙的青石塊壘砌而成,石塊縫隙裡長滿了濕滑的墨綠色苔藓。
最引人注目的是空間中央!
那裡矗立着一座半人高的、由整塊青黑色巨石雕鑿而成的碑!石碑表面覆蓋着厚厚的污垢和苔藓,但依舊能看出其古樸厚重的形制。石碑頂端,赫然雕刻着一隻栩栩如生的……鎮水獸蚣蝮的頭部!獸首怒目圓睜,獠牙外露,透着一股鎮壓一切的威嚴。
而在石碑的基座四周,竟然散落着數十具早就腐朽不堪的森森白骨!白骨大多保持着蜷縮跪伏的姿态,空洞的頭骨朝向中央的石碑,仿佛在進行着某種古老的祭祀!
空氣中彌漫的濃重怨氣和陰煞之氣,源頭應該就是這座詭異的石碑和周圍的累累白骨!
“這是……” 林知夏倒吸一口冷氣,手機的光柱顫抖着掃過那些白骨,“生祭……打生樁?!”
她瞬間明白了鎖龍橋下百年水莽煞氣的真正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