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盆大雨一刻也不停,像壞掉了的水龍頭。
江寒春縮着腦袋,把自己裹進了賓館的被子裡。
被子應該是很久沒見太陽了,總泛着一股黴味,不過江寒春并不在意,有總比沒有好。
他找了好幾家,才找到這家自己能負擔起的賓館,迫不及待就提着自己的行李入住了。
說是行李,也不過是幾件衣服和洗漱用品,幾乎算得上是流浪到這裡來,連個落腳點都沒有。
聯系好的中介在他到了之後就不回消息,氣得江寒春打電話過去罵了好一通,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沒等那邊回話,他就把号碼拉黑了。
現在要想辦法賺點錢,起碼弄個地方住。
幾年前的二手手機卡得很,江寒春摔摔打打半天才跳出來求職的界面,翻着上面端盤子打掃衛生的工作,江寒春有點不滿意。
但是因為青春期營養不良,導緻江寒春身形有些矮小,身份證上的年齡也不足十八,很難找到好點的工作,哪怕是做苦力,招人的老闆也挑挑揀揀頗有微詞。
江寒春歎了口氣,準備躺下睡覺的時候,接到了一個電話。
還是那個中介,不知道為什麼拉黑了還能接到他的電話。
“江先生你好,我們的話還作數,請問你什麼時候有空來面試呢?”
一句恭恭敬敬的江先生,撫平了江寒春内心的憤怒,于是開始得寸進尺。
“一個月八千,不能再少了。”
那邊沉默了一瞬,說道:“我們具體可以面談,底薪是絕對不會低的,你在網上也能查到我們的信息。”
這個江寒春知道,不然也不會貿然跑到這麼遠的一個城市來,雖然對這個城市不熟悉,但光腳不怕穿鞋的,總不能還把自己賣了。
他收拾收拾,在賓館前台借了把傘就出去了。
此時的江寒春還沒意識到,自己究竟有什麼資格讓中介抓着不放,甚至對于一個沒有任何學曆的人,需要用稱得上高的薪水來挽留。
中介給的地址很偏僻,江寒春找了許久才找到,這裡荒無人煙,隻有天上偶爾有幾隻呱呱叫的鳥飛過。
他走到一所破舊的房子前面,看着破敗的大門上的門牌号,他試着敲門,幾聲之後沒有回音,江寒春想了想,趴在門上聽裡面的聲音。
裡面的聲音有些嘈雜,仔細辨認的話,還能聽見小動物的叫聲,不一會,腳步聲響起,江寒春立馬直起了身子。
中介看起來比電話裡的聲音要蒼老一點,看着渾身上下的裝束也不像能找到八千一個月工作的人。
江寒春看着他一身陳舊的衣服,還有暗藏玄機的眼神,立馬斷定,這人不懷好意,轉頭就要跑,結果被身後的人拽住了領子。
中介看着像個瘦弱的中年人,手上的勁卻不小,像鐵鉗一樣把江寒春拖進了漆黑的屋子裡。
江寒春拼命掙紮,但一個發育不良的少年怎麼可能扛得住一個壯年男人,挨了兩拳之後就沒反應了,抵着腦袋蜷縮在牆角。
男人一言不發,确認江寒春沒有反擊之力後就走到了書桌前,緊閉的窗戶看起來反常極了,更别提書桌上亂七八糟的黃紙和古書。
他在攤開的書上看了幾眼,然後把另一個盤子裡的毛發扔進了銅鍋裡,看顔色像狗毛,而屋子另一邊籠子裡秃着的貓狗則是最好的證明。
男人的邪術已經煉了好久了,古書上的方法陰毒狠厲,平時隻敢捉些貓貓狗狗來做實驗,但到了後面的階段,這些動物幾乎沒有任何作用。
需要更有靈性的東西來填。
男人的視線轉移到江寒春的身上,這是他精心挑選的人,沒有親族沒有朋友,年紀小又社會邊緣化,這樣的人,就算是哪天死了,也沒人會注意。
男人冷哼了一聲,拿起黃紙畫了幾下,桌子底下一個黑色的壇子冒出來一股黑煙,慢慢飄進了銅鍋裡,男人用骨棒攪拌了幾下,然後把江寒春拖了過來。
按照書上的方法,需要先給江寒春開靈智,這樣才能煉出更強大的鬼奴,普通人開智極難,要不是江寒春條件合适,男人也不會挑他。
他掐着江寒春的下巴,把銅鍋裡黑漆漆的藥水喂進了江寒春的嘴裡,看着他開始抽動翻滾的時候,男人的眼中閃着異常的光芒。
要是這次成功了,什麼程氏什麼玄門,全都别想攔着他。
江寒春冒了一頭的冷汗,趴在男人的腳邊,細瘦的手指抓着男人的褲腿,低聲說道:“我好痛,救救我……”
男人有些得意,蹲下身,說道:“我用了十多年,才完善這個方子,等明天月圓的時候,我就送你去極樂世界。”
江寒春抱着自己的肚子,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電光火石之間,江寒春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掏出了一把上了鏽的小刀,一刀插在男人的大腿上。
男人蹲在他的身前,躲閃不及,被刀子捅了個正着。
當即就倒在地上哀嚎,江寒春見此也不再耽誤,爬起來就補了幾腳,即使自己痛得臉色蒼白,也惡狠狠地在男人的肚子上踹了幾下。
男人身下一地的血,加上江寒春往死裡踹,很快就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