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伯伯穿着制服,修剪有緻的胡子滿是花白,他微笑地看向江寒春:“小先生,要是先生知道你這樣,恐怕會很傷心。”
他身上的鬼氣濃重駭人,江寒春隻覺得寒意撲了一臉。
他扶着欄杆,勉強說道:“我隻是……我隻是想出來看看,沒想逃走。”
管家伯伯拉着江寒春的手不放開,語氣溫和:“聽話,小先生,要是先生生氣,我也攔不住的。”
他幾乎是辦拖半拽地把江寒春拉了回去,随後關上了地下室的門,江寒春不死心,撲在門上想打開,卻被一道力量彈開,手掌心也被灼傷了。
逃跑計劃還沒活過半小時,就宣布失敗。
江寒春揉着掌心,坐在床上,黑漆漆的房間裡燈都沒開,孤單的身影看起來可憐極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三個小時,也許是五個小時,門外終于有了動靜。
江寒春畏懼地看着從門外進來的人,身體不受控制地縮了縮。
程無漪手上提着一個袋子,一點異樣也沒有地在江寒春身邊坐下,說道:“聽說你今天往外面跑了?”
江寒春捏緊了拳頭:“我……隻是想出去看看。”
“沒事,要是真的能讓你随意出入,這座房子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程無漪說完就從袋子裡拿出了一些東西,裡面有照片也有紙質文件,有些圖片看起來觸目驚心,簡直就是在強制猥亵他人眼睛。
程無漪将最露骨的一張照片放在了江寒春的面前,逼着他看,仔細盯着他的眼睛,說:“好看嗎,你的小情人。”
照片上沈青端着一副極妖娆的姿态,跪在一個男人的面前,男人是範氏的老總,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兩人勾搭上了。
江寒春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怨毒,卻沒有程無漪想要看見的憤怒。
程無漪繼續說道:“他看起來比你會伺候人多了,怪不得你看上他。”
江寒春讨好地笑笑:“我沒教過他這些。”
“我教過你,可是你總學不會。”
照片上的沈青扶着男人的腿,嘴裡叼着某個東西,看起來沉醉迷離,一點也沒有在江寒春面前矜持的模樣。
這張臉,看起來惡心死了。
江寒春盯着沈青的鼻尖,心中的反感越來越重。
程無漪不滿他的視線長久地停留在别的地方,把照片扔開後托起了江寒春的下巴,問道:“你還喜歡他?”
江寒春看向程無漪的鼻尖小痣,突然有點牙癢,此刻似乎連恐懼都忘了,笑了笑,說:“我知道他就是這樣的人,你沒必要刺激我。”
程無漪的臉冷了下來,掐着他下巴的手越發用力:“所以呢,你倒是會倒貼,我給你留的遺産,原來是這麼用的。”
“呃……”江寒春痛苦地抓着程無漪的手,“哥……别這樣……”
程無漪生氣的時候很可怕,當初隻會一言不發地弄自己,現在成了鬼,不隻是行為吓人,長相也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深紅色的瞳孔泛着寒光,鬼牙冒出來的時候就像吃人的怪物。
江寒春瑟瑟地發着抖,忍不住想,程無漪可能是車禍後沒斷氣,而是變成僵屍了,說不定還會進化,慢慢地長出一身綠毛,成為傳說中的綠毛僵。
這麼精緻的臉上,會冒出密密麻麻的綠毛,然後腦袋頂上的毛也會掉光,想着想着,江寒春笑了出來,然後感覺到掐着自己脖子的手一僵。
程無漪:“……”
江寒春:“……”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江寒春反應過來,把腦袋裡的幻想揮散,忙不疊地靠近程無漪,雙手摟住他的脖子,驚慌失措地哀求。
程無漪冷笑了一聲:“美成這樣,想了什麼?”
江寒春非常糾結,但是一時又想不到能糊弄過去的理由,他偏頭看了一眼攤開的照片,心中有了主意:“我隻是覺得可以擺脫這個虛僞男了,很高興。”
程無漪轉了轉頭,側頭迎上江寒春的唇,在上面輕輕噬咬:“騙子。”
江寒春順從地摟住程無漪的脖頸,懷抱越緊密,他的心中越冰涼,不知道自己還要多久才能出去,難不成要被這樣關一輩子嗎?
程無漪理了理江寒春後腦的頭發,動作溫情輕柔:“我還有事,你乖乖待着,聽見了嗎?”
語氣就像什麼二十四孝好老公,溫柔得不像話。
江寒春不知道他抽哪門子風,隻乖乖點頭。
程無漪看着乖巧溫順的人,眼中閃爍着異樣的情感,他突然笑了一下,牽起了江寒春的手腕,說:“我改變主意了,你跟我一塊去吧,你不是想看看外面嗎?”
江寒春看着他的眼神,自己的臉倒映在他暗紅色的眸子中,此刻仿佛所有東西都靜止了,隻剩下自己的心跳聲,讓人喉嚨發緊。
“我……我就不去了吧?”
程無漪微微一笑:“當然不行。”
他拽着江寒春的手往外面走,腿長步子又大,江寒春在後面被扯得踉踉跄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