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自己的腰帶間取出一角包裹完好的金平糖:“你不開心嗎,貴子?”
的場貴子不着痕迹地錯開眸子反問她為何如此認為,緒方一闆一眼地回答令她無可反駁。
“因為你看起來與紅葉逝世時的梓一模一樣。”
的場貴子答非所問,手放在緒方的發頂:“你長大了呢。”
“貴子你是不是不舒服,我是式神不會長大。”
“嗯,我知道。”
不通人類情感的式神居然在這一刹那将她看穿,如果說她是不開心不如說是她想到了一些久遠的、不太愉快的往事。
她得到的來自母親唯一的遺物——一隻被埋藏在泥土深處的人偶。
拿到手的瞬間便脫手失去,至今不知在何處的屬于母親的人偶。
“咕咕,咕咕”
一隻由折紙所化的鴿子落于結界之外,的場貴子手指一撚展開紙鴿。
【許久不見,不知近日可好?如果有空的話,下月初一不如來首山一叙?繼位典禮在即,望再相見一回。
如月】
的場貴子以靈力為筆,在紙張背面給予回信。
輕薄的和紙在的場貴子停筆後,再次變回紙鴿飛向遠方。
的場貴子目送紙鴿遠去,她站起身踮起腳尖拽住房檐下垂落的白色。
尾巴尖在的場貴子的手中來回翻滾,其親近的程度勝過它的主人。
的場貴子對此感到新奇,她收攏指尖捏捏尾巴:“它喜歡我!”
房檐上的殺生丸一陣無言,額頭青筋暴起低聲隐忍地道:“我是想讓你松手。”
尾巴是殺生丸身體的一部分,的場貴子的話語仿佛尾巴是尾巴、他是他。
尾巴會動那是因為他在控制它,真是不知道她到底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的場貴子聞言挑起眉毛,無形的靈力牽引住柔軟的尾巴。
細而軟的尾巴尖尖被固定纏繞在的場貴子的手指上,的場貴子大言不慚、義正言辭地道:“是嗎,那你為何勾着我的手指不讓我走?”
“啪啦”
房檐上的瓦塊在某人手下碎成瓦礫,惱羞成怒失去冷靜的聲音短而急促:“沒臉沒皮!”
的場貴子見好就收,她戳戳蓬松毛絨的大尾巴:“下個月陪我出去一趟可好?”
“不好!”
的場貴子直直盯着他,手上的動作也越來越放肆。
半晌,白發大妖點了點頭,紫色的彎月轉為深色:“去哪裡?”
的場貴子折扇一晃開始細數因為某人采藥奔波、打鬥受傷耽誤的工作。
“兩周前求助上門的夜叉之願、人類女子的怨靈之願、紮堆而來的人類貴族之願……”
的場貴子話還沒說完,殺生丸便出聲打斷:“你的願望呢?”
她總是在實現他人的願望、解救幫助他人,殺生丸不相信的場貴子沒有自己的願望。
人類都是複雜、善變、狡猾、多欲的生物,縱使她與衆不同卻有一點一定相似。
無論是妖怪還是人類,内心都有想要之物。
殺生丸想知道,看遍妖怪與人類心底欲念的她到底有着怎樣的願望?
的場貴子一愣雙眼在殺生丸的臉頰、身體上逡巡,折扇随着她的打量而晃動。
最終的場貴子扇子一合,她擡手解開殺生丸束發的頭繩:“我的願望隻有你能實現,那就是……披着頭發。”
發繩應聲從大妖的頭發上滑落,白色長發如同一條銀河跟随微風飄動。
的場貴子朗聲輕笑:“披發的你更像你本身,也更加美麗。”
一直追随其父影子的大妖,想要超越其父卻在方方面面都逃不開其父的身影。
犬大将的妖刀,與犬大将相似的馬尾發型,犬大将相似的臉龐……
披下頭發的他似月下神明,遺世獨立、清冷非凡。
他是時候該走屬于自己的道路了。
的場貴子清麗的眉眼下是一層層溫柔的漣漪,殺生丸面對她失禮冒犯的舉動沒有生氣而是嗤笑淡淡點評:“你的願望還真是簡單。”簡單而淺薄,虛假、沒有道明實話。
的場貴子似沒有聽見,她把銀白緞金的發繩綁在自己的右腕上。
細長流金的發繩随風飄揚,一人一妖靜默安然一同看向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