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日鄭擎逃了婚,皇上治罪将軍府後,平瀾就被轎子擡回了皇宮,本來皇上覺得留她沒用,想把她同将軍府衆人一齊關進大牢聽候發落,後來太後一提點,說平瀾怎麼說也是宮中長大,南方小國又不老實,倒不如送去和親罷,皇上又覺得有道理,便讓她回宮,公告天下說平瀾公主與鄭擎未行大禮,此番受屈,皇上不忍。
這樣一來皇上倒是還落下個好名聲,但誇他的并不多,畢竟公主屬于宮裡的人,這還算不上宅心仁厚之類,充其量就是護短。
平瀾就這樣又住回到宮中的院子裡,這兩日來過幾個妃子探望,面上說是探望,實則就是皇宮裡的日子過的實在無趣了,來看看她的笑話,哪有嫁出去又被擡回來的道理,唯獨淑妃過來真心誠意的問了兩句。
淑妃是宋相府的人,因為朝堂勢力外加她本身聰明,十六歲入宮,開始時品級就高,後來得寵突然有了孩子就封了妃位,結果沒出四個月孩子就沒了,當然,也有傳聞說她壓根沒有懷上,後宮裡的事亂,爬得上去就是本事,其他的都沒意思。
這次平瀾在将軍府走了一圈,把鄭将軍的兒子走沒了,對淑妃以及整個宋相府都是喜事,她當然要來問道問道,還送了一些首飾表示心意。
把自家相公送進大牢倒是順了不少人的心意。
平瀾這兩日過的實在不是太舒服,耳朵裡全是妃嫔們的竊笑聲,煩的厲害,剛剛睡下不久就醒了,給她做陪嫁的丫鬟也跟着她一起回到了這院子,心裡不舒坦,有氣無力的打着扇。
這也是習慣了,自從二公主外嫁之後她跟着平瀾也沒過幾天好日子,開始的時候心裡憋屈,跟着别的主子雖說不能穿金戴銀,但在外撈的油水都不少,有時還能有打賞,隻是後來她不再想着換主子了,跟着小公主的那個大宮女因為把盛桂花糕的碟子打翻,結果被杖斃了。
小丫鬟想的開,比起拿着錢财,還是小命重些,跟着這個不受寵的公主也不錯,沒那麼多勾心鬥角活的輕松,所以公主嫁到将軍府的時候她也沒有抱怨,做了陪嫁丫頭。
主仆倆個有所思,突然院門開了,響起公公尖銳的聲音:“皇上駕到。”
那丫鬟先是吓了一跳,皇上一年都來不了一次,本以為都這樣了以後更不會來,怎麼突然就到了,慌忙扶起還在榻上的公主,雙雙跪下恭迎皇上。
“都起來,你先出去,把門帶上。”皇上一進門就把小丫鬟支出門外,小丫鬟看皇上面色不好,擔憂的看了平瀾一眼,平瀾示意她無礙。
宮裡大總管告假,這次跟着皇上來的是李公公,也是個識眼色的,跟着一同出了房間。
平瀾心裡并不擔心,如果皇上想對她不利,在将軍府的時候就是一個最好的機會,把她和鄭家一起治罪就是,肯定不會把她接回宮,既然讓她回來,就說明她還有利用價值,這次親自登門找她,肯定有事讓她出面,皇上就是把她當做一枚棋子,現在該放在棋盤上的時候。
果然,皇上也不避諱,直截了當的的開口:“如今山城突然起兵,鄭擎不能死。”
“皇上的意思平瀾有些聽不明白,這滿朝中不缺武将,為何偏要鄭小将軍去帶兵迎敵,更不明白這旨意是皇上下的,人也是皇上要殺的,不殺隻是皇上一句話的事,平瀾能做什麼。”平瀾說的不急不躁,自始至終低着頭沒有正視皇上。
她知道皇上把臉面看得極重,肯定不會做打臉的事,自己做的事就算是錯了也不會親自改,總是要找個人幫他補纰漏。
“朝中武将都是些飯桶,那個李将軍鎮守邊疆三年不還是輸了,現在戰事正緊,等過去這段時間,再提拔新的武将。”
皇上這話說的頗有點要卸磨殺驢的意思,現在讓鄭擎出來幫他退敵,然後等班師回朝的時候再找個由頭殺了鄭擎,平瀾聽出了話裡的意思,卻也不挑明,她與鄭擎本來就沒有交情,現在他死不死與她沒有任何關系。
“生殺大權在皇上手裡,平瀾怎麼救。”她決定繼續裝糊塗。
皇上手指輕輕叩打着桌子:“這公主非要嫁,皇上宅心仁厚,又以戰事為重,豈不是很好的理由?這公主體恤百姓,關心戰事,同将軍共赴前線,在外人看來怎麼不是美事一樁?”見平瀾臉色不佳,他頓了頓接着說,“平瀾,上次你二公主外嫁的時候你真的是無意落水的?”
就算把鄭擎放出來,他也不敢确定鄭擎會不會真心為他賣命,如果鄭擎手中有兵半路通敵,再回來反咬他一口,那豈不是自掘墳墓,既然讓要用平瀾,自然是要用個徹底,先借平瀾的手把他放出來,再伴夫出征順道監視,多麼自然的一件事。
鄭擎這場牢獄之災倒還為平瀾出征途中監視他鋪了路,皇上對這結果很是滿意。
眼瞧着皇上把舊帳翻出來,平瀾直接想潑他一臉茶葉根,不要臉,太不要臉了,這不就是逼自己嫁給一個出征回來就要死的人,伴夫出征,還不是怕鄭擎反水,想找一個人為他盯着。
想到這平瀾腦子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如果鄭擎真的要造反,那她是不是可以……賭一賭。
皇宮裡一個皇上一個公主各懷鬼胎,相府一個小姐在研制炸藥,一個想着怎麼讓牢裡的人幫自己鞏固江山,一個想着如何幫牢裡的人造反,一個想着怎麼把牢裡的人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