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送酆都宣傳部的那群小鬼進了電梯，連曉霧緩緩舒了一口氣，準備回中控室繼續工作。

途徑走廊時，連曉霧将目光投在了一處，定定看了許久。

——那裡，正是方才出警門出現的地點。

隻是此刻再看，那扇門早已經被回程的一隊酆都網警收走了，甚至好像從來都不曾存在過一樣。

“連主任好。”

路過的一隊陰差朝連曉霧揮揮手，打了個招呼。

“你們好。”連曉霧随意地點點頭，無意間卻瞥見了那隊陰差的胸牌編号，不由得叫停了他們，“第九隊的？按排班表輪值，今天不是該到你們出外勤了嗎？”

帶隊的陰差點點頭，向連曉霧解釋道：“是的。剛換班那會兒，門就帶我們去底下分區抓了一波鬼，後面發現裝備帶得不太夠了，想着開靈車回來太慢，我就順手開了一次出警門……這不是琢磨着，若是運氣好，能碰上回程門的話，就先回來把鬼放下再出去。沒曾想，還真叫我們撞上了，一開門就到會議室門口了……”

這種随機開出警門，隻為碰碰運氣，嘗試撞上回程門的操作，其實是酆都網警各個小隊默認的偷懶方式，甚至連各位領導也都知曉，但由于周公沒有明令禁止，大家便也一直這麼幹着。

因此連曉霧問了，那陰差也就沒有藏着掖着，直接對連曉霧講了實話。

怎料，連曉霧聽完那陰差的話，低頭沉思良久方才擡頭，繼而又問道：“你是說，剛才在會議室外的那扇門，是你們開的？”

那陰差不明白連曉霧為何要這麼問，隻好愣愣地點了點頭。

想來又怕連曉霧誤會自己小隊，認為他們從那時回來就開始偷懶，那陰差忙不疊地補充道:“我們回來換了裝備後，立刻又開了一次門，結果還是在通信司附近，知道那會兒是沒有違規情況的，所以才待在辦公室，現在時間剛好快到了，我們正準備下樓去停車場開門……”

自從出警門和監督程序綁定以來，程序多次升級，如今自主判斷違規通信操作的過程，準确率已非常驚鬼。

程序按照先例判斷出風險數據後，便會直接通知在崗的酆都網警，不必由酆都網警操作，監督程序系統便會自動打開出警門，派遣酆都網警進行抓捕。

當然，程序判定始終不夠完善，為了避免有鬼鑽空子，酆都網警出警門使用條例有規定，每隔一段時間，每個隊伍中控制出警門的陰差，必須主動開門，以免出現程序來不及反應的情況。

當然，這開門的間隔時間可長可短。

如果短時間内連開兩次門都沒能出警，皆是回程，那麼可視為該段時間内陰間一切正常，出警門開門間隔可以延長至30分鐘，等時間到了，酆都網警再次進行開門。

“不用緊張，我就是随便問問。”連曉霧打斷了那陰差的話，輕笑了一聲，“行了，沒事了，你們去忙吧。”

那陰差聞言，像得了赦令，連忙招呼着手下逃也似的飄走了。

連曉霧回頭看了一眼他們離去的背影，扯了扯嘴角，慢慢悠悠地飄向了監督檢查室。

“涉密重地，非請勿入”的告示牌旁，隐蔽的藏了幾個監控，雖然不顯眼，但連曉霧閉着眼都知道在哪兒。

這是最後一道防線，刷完門禁進去了就好，監督檢查中控室内部，什麼監控都沒有，一切都很安全。

擡手，關門——

連曉霧熟練地将一切視線擋在外面。

中控室裡依舊那麼安靜，各類機械設備持續運轉的嗡鳴聲，讓連曉霧卸下了防備。

迅速坐到監督檢查屏幕前，連曉霧熟練的操作着控制台，調出監控程序後台。

“啊，找到了。”

連曉霧藏在眼鏡下的那雙眼睛，銳利地盯着屏幕上的一條數據，喃喃道：“楊希夷……”

屏幕上，赫然是楊希夷擅自撥通陽間電話的數據。

奇怪的是，這條本該屬于“重點關注對象”的異常數據，竟然沒被程序自動抓取标紅。

連曉霧眯了眯眼，想起了楊希夷上次在地府通辦回她的信息，略有些不爽，但是考慮一下自己的大業，終究又還是伸出手，迅速删掉了這條異常數據。

做完這一切，連曉霧看着楊希夷的姓名，還有那顯眼的“重點關注”标記，随手抓了抓自己頭上的卷發，不甘心地小聲嘟囔道：“這回真是便宜你了。”

片刻後，連曉霧還是想通了，徹底說服了自己。

畢竟，這次陰差陽錯也算是幫了楊希夷，等連曉霧自己需要幫助的時刻，就由不得楊希夷不幫忙了。

·

“還得是當鬼好。”

工作室裡，楊希夷看着面前的鬼同事們，不由得發出一聲感慨。

聽到她這樣說，胡苌投去了不解的目光。

接收到胡苌視線地拷問，楊希夷才苦笑一聲，指了指自己，又繼續往下說：“不然哪兒能這麼忙活了一個晚上，到上班時間了，還能如此精力充沛地接着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