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時晏跨坐在椅子上,也趴在桌面,想哄她開心,又沒有什麼好主意。
倒是不合時宜想起了一句話。
——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
這句話剛在腦海裡面成型,方時晏就被雷得一個仰翻,堪堪拽住桌子才不至于摔得太難看。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啥玩意告白。
李曾被他這動靜驚得坐直身子,悶悶問道:“你在演繹馬戲團裡的猴子嗎?”
“沒有。”
方時晏龇牙爬起來,揉了揉不小心撞到桌腿而生疼的膝蓋。
他語氣委屈地說:“我摔了你都不關心我。”
李曾後知後覺,下意識皺眉:“你摔哪了?”
“膝蓋磕到桌腿了。”
李曾探頭望了眼他膝蓋,沒好氣給了他膝蓋一巴掌,“平地坐着你都能摔。”
力度很輕,可方時晏還是“嘶”了一聲,想要借此轉移她的注意力,“痛啊。”
“我才痛呢!”李曾說。
方時晏一怔,以為剛剛拽桌子弄到她了,小心翼翼問:“哪痛啊?”
李曾說:“心痛。”
她吸吸鼻子,“都過去這麼久了,我都沒較勁,她一個老師還跟我較上勁了。”
沒等方時晏開口,她繼續說:“就這麼地吧,反正過不去這坎的是她,還是我赢了!”
李曾說:“我都嫌幼稚,故意針對我想讓班上人都看我笑話,我還偏就不如她願了,等着吧,看我怎麼在英語成績上豔壓群芳!”
方時晏啞口無言,心想開導這事不該是他的活嗎,這孩子咋還自我攻略了。
他默然半晌,心服口服給她豎起大拇指,順帶真心實意點評了一句,“好氣量!”
然後小聲嘀咕:“哪像她……心眼比□□還小。”
李曾被他給逗笑,什麼低落消極的情緒都煙消雲散了,“你這比喻挺别出心裁啊。”
看吧,還是有人和她統一戰線的,更加佐證了她認為自己沒錯的觀點。
方時晏長達十三年的詞庫裡就沒什麼髒話,這徒然蹦出一句不算好聽的诋毀話,他自己都有些震驚,但仔細想想又覺得沒毛病。
他說:“你别理她,也别生氣了,就把她當作是空氣,跟空氣有什麼好生氣的。”
李曾抿唇,眼神堅定,“嗯!”
下午第一節課是微機課。
李曾睡眼惺忪打了個哈欠,呆愣着聽着廣播裡的英文歌,祁佳醒來揉了揉眼睛,“上廁所去嗎?”
“走吧。”李曾剛站起來又啪嗒坐下,皺着一張臉呲牙咧嘴,“等等會,我腿麻了!”
她低頭重重揉着小腿肚,等那股麻勁過去大半,才一瘸一拐支棱着腿走。
祁佳拍拍還在睡的何嘉慶,“起來了,别睡了。”
何嘉慶迷茫擡頭,臉上還有幾道被本子壓出來的紅印,她抹了把臉環顧四周,發現教室空了大半,有些懵地眨巴眼睛。
祁佳說:“上完廁所就直接去機房了,快點走啦。”
機房在實驗樓,實驗樓是他們學校最有特色的建築,樓頂是一顆偌大的球狀建築物,也就是天文樓頂,聽老劉說裡面有一台巨型的望遠鏡,可惜不能進去參觀。
以往一樓所有教室都是空的,今天卻都亮了燈。
她們三個好奇地從緊閉的窗戶往裡看去,隻見裡邊擺滿了木頭畫架,高中部的學長學姐們坐在畫架前,執筆畫着幾何體素描,一片祥和甯靜。
“高中還有美術課啊!”
李曾驚呼,這美術課也太專業了。
何嘉慶扭頭詫異道:“你不知道嗎?咱們學校高中部的學生都是美術特長生,要走藝考的。”
班裡的文藝文員郭蓓蓓突然出現在她們身側,豔羨地望着裡面,“真有範啊!”
祁佳被她的神出鬼沒吓了一跳,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你走路怎麼沒聲啊?吓死我了都!”
“是你看得太專注了好吧!”郭蓓蓓眼睛就跟黏在上面了一樣,不舍得離開,“我以後也要當美術生,走藝考。”
何嘉慶驚訝她這麼早就想好了以後的路,“你很喜歡畫畫嗎?”
郭蓓蓓點點頭,“喜歡啊,很喜歡,我很小就學畫畫了。”
李曾聽着她們的談論,目光落在畫闆上,頭一回見到素描,她不由驚歎一支普通的鉛筆竟然能在二維的平面畫紙上展現三維立體的圖案,簡直太神奇了。
預備鈴緊接着響起,閑聊聲戛然而止,幾人撒腿就跑,你追我趕,總算趕在鈴聲的最後一秒氣喘籲籲跑上四樓進了教室。
李曾給電腦開機,腦海裡不由自主浮現适才在美術教室窗外看見的畫面。
她感到手心發癢,迫不及待想握住鉛筆畫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