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懷瑾邁開長腿進去,手邊唐刀緊握。
房間感應到人自動亮燈,冰冷白熾燈一閃而過,楚星河眉心輕蹙偏頭一躲,再睜眼時已經完全适應房間亮度。
楚星河擡眸梭巡,卻在看清房間布局後整個人愣在當場。
太幹淨了,她有一瞬間感覺踏入了地産公司的樣闆間。
整個房間的家具很少,看不出一點生活痕迹。
廚房、沙發、餐桌……每樣東西都規規矩矩按照主人的某種标準擺放,一眼望去纖塵不染。
謝懷瑾驚訝掃視:“好像沒人?”
這是一間複式公寓,為了節約時間,兩人分工搜索,楚星河負責上層卧室,謝懷瑾則在下層仔細查看。
楚星河站在卧室門口,目光銳利一掃,依舊幹淨整潔,布置宛如置身酒店。
她忽略一閃而過的遺憾,邁開長腿停在床頭的書櫃上,試圖找到某些隐藏的東西。
被子下方,沒有。
枕頭中央,沒有。
床頭櫃的抽屜,沒有。
衣櫃隔層,沒有。
……
謝懷瑾不知何時上了樓,倚靠在卧室的門口,安靜看着楚星河将此處的整潔一并打亂。
“在找什麼?”
楚星河闆着臉,“盒子或者私人的物品。”
“我聽人提起過,這裡面的東西最能直觀反映一個人的價值觀和他的生平。”
一個人的東西能反映出很多事情,他的年齡,他的喜好,以及他最近的近況。
比如床墊,大概能判定對方的習慣和年齡層次。洗衣袋能判定出對方是否單身。以及書架上的書還有家中的某些藝術作品,而這些東西則能判斷主人的身份地位和喜好。
以及每個人都有的一個盒子。
裡面會存放着一些私人物品,比如照片,信件等等。
盒子裡的每樣東西都曾包含着主人一個不為人所知的秘密。
那是一個人潛意識的投射,是他的藏品,也是他的陳列。
但這裡什麼都沒有,既沒有看得見的私人物品,也沒有隐藏起來的秘密,整個房間宛如模闆,任何東西都在明面一覽無餘。
但家不應該是這樣,一個人的居住場所或多或少都會帶有他個人的色彩。
這裡,要麼就不是管理員的住所,要麼就是有人清空了所有東西,但刻意保存了所有家具的存在與整潔。
“你呢?”楚星河拍了拍掌心并不存在的灰塵,掀眼看去:“上來找我是有什麼發現嗎?”
謝懷瑾微微颔首,言簡意赅“一具屍體。”
楚星河的手停在半空,眼眸微微睜大,“屍體!?”
老實說這樣的房間她根本沒抱什麼希望能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但謝懷瑾偏偏讓她莫名有一種久逢甘霖的錯覺。
“在哪?”
謝懷瑾起身站正,轉身帶路。
楚星河下了樓梯才發現,整個客廳已經徹底大變樣。
強迫症一般的布局被打亂,茶幾上的雜志散落一地,電視櫃的抽屜半開着,沙發挪動了位置,靠近落地窗的書架也被移開。
謝懷瑾徑直往書架背後走,楚星河跟上去,目光一凝:!
這是一個隐藏空間?!
楚星河頓在當場,疑惑擡眸:“你怎麼找到的?”
她現在在想要不自己也上去翻一翻,挪一挪?
萬一也有呢!
“過來。”
謝懷瑾忍住上前揉頭的沖動,蹲在書架旁招手一揮,眼裡滿是笑意:“正好認一認。”
楚星河三步并作兩步,嗖的一聲在他旁邊種上蘑菇。
湊近一看,木桃色的書架側方靠近地面的區域有一個小小的極具設計感的數字一,似乎被人用刻刀故意輕輕刮上一樣,乍一看完全不會發現。
楚星河擡手輕撫,試圖在記憶中構建此圖案,微微偏頭:“這是,暗号?”
“他們來過這裡?”
謝懷瑾能一眼認出标志并根據标志找到隐藏空間,就說明此前他們一定用這種方式聯系過。
而恰巧,也就是他們提前來的原因——鐘昀失蹤。
謝懷瑾微微點頭表示贊揚,起身攤開手掌:“走吧。”
楚星河狐疑看向落在自己眼前的手掌,十分懷疑自己上次發燒戰鬥後卧床休養給了謝懷璟錯覺,以至于他覺得自己弱不禁風?
楚星河擡手一巴掌‘啪’的一聲打在對方手掌,語氣古怪:“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謝懷璟一滞,捂着唇輕咳一聲,眼中笑意更濃:“怎麼會。”
楚星河白了一眼,邁開長腿往裡。
這裡看着像是一個會客廳,牆面上挂着十一區的布局圖,中間擺放着一張清透潔淨的玻璃桌,桌面兩旁對立散放着兩把單人沙發。
整個房間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楚星河下意識上前一步,停在單人沙發前。
她目光停在對面,一具白骨安靜坐在單人沙發上,而它的頭顱則被故意放置在了中心玻璃桌上,面朝前方巨大的落地窗。
楚星河半蹲着身體按照頭顱的位置往外遠望,随後倒吸一口冷氣。
這個地方居然能将街道大緻地收入眼底?!
生前關注十一區,連死後也一直在注視嗎?
而且擺法是主人的遺願還是布置者個人的欲望?
謝懷瑾垂眸,視線落在白骨上。
沙發上端坐的白骨泛着瑩白,沒有外傷,骨骼齊全,略掃一眼還是黃金比例,堪稱醫學标本。
但從恥骨的大小來看,這是一具男性屍體,年齡在30歲左右。
是管理員嗎?
忽然一道微弱光線從單人沙發縫隙一閃而過。
謝懷瑾下意識眯了眯眼,試圖看清,就見露出半個指甲蓋大小的黑色物品,在縫隙裡若隐若現。
方的,黑色,無比眼熟。
謝懷瑾不用将東西抽出來,也能在腦海中模拟出它的樣貌。
這是一個連剛出生的嬰孩都能熟悉的東西。
謝懷瑾迅猛将其從縫隙夾角中解救出來,夾在指尖。
楚星河半蹲着身體擡眼,透過晃眼的白熾燈一望,眼眸微微睜大:“這是……”
棱角分明,特殊材質,這分明就是公民從出生起就注入身體的個人AI芯片。
“小A。”
謝懷瑾擡手,厲聲命令:“暴力解析,我要知道它的主人是誰。”
謝懷瑾的異殺隊隊長,因為實力出衆地位很高,他的個人AI權限也同樣被開放到離譜程度,隻比中央城幾位核心管理層低一層。
而這類權限有足夠的權利去破解此芯片的程序,查詢對應持有人對應的身份。
正常方法也好,不正常的手段也罷,隻要網絡環境不受影響,以它的能力都能做到。
半晌,個人AI平穩聲線響起:“主人,此芯片的歸屬者為夏百草,男性,年齡32歲,現任十一區管理員,對方與七年前失去活性。”
失去活性!
謝懷瑾眸光陰冷,擡眸看向白骨。
按照個人AI的說法,對方在七年前就已經死了,但中央城發現混亂卻隻追溯到了三年。
那其他四年間呢,這裡發生了什麼?
七年……
楚星河平穩的唇角慢慢沉下,連同心髒。
這個時間……
是管理員任期的時間,也是她第一次踏入十一區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