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冷着臉：“該說的不該說的，我全都說了，現在還請你們離開北城。”
楚星河：“太遲了。”
曉荷錯愕：“什麼？”
楚星河擡手點開調令道：“在我來的路上，正式的人員調令已經發送給了何院長，他現在恐怕已經知道我了。”
“臨陣脫逃是需要原因的。”
楚星河：“你剛才說的這一切都是你的猜想，沒有證據的事是無法構成原因的。”
曉荷蹙眉：“你那麼有關系，一定可以的。”
“你這說的……”
楚星河被她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惹得輕笑：“你也說了，我這麼有關系，他難道真的會動我？”
“你那是僥幸。”
曉荷身上的冷意更加明顯：“再說了，我聽你的意思，你是一定要去找死了？”
楚星河淡淡地撐着下颚，不語地堅持自己。
曉荷默默看着她，态度忽然一改，冷漠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人：“既然勸不了你，那今天就當沒見過我。”
楚星河這樣的人仗着身份地位有恃無恐，反正該說的都說了，人要找死沒人攔得住。
曉荷起身，“從這裡街的盡頭往南走，一直走到最裡會看到一個圍成一個圈的建築，那裡就是北城研究所。”
楚星河：“好。”
謝懷瑾推開玻璃門，大風劃開界限，咖啡館的溫度驟然冷卻。
陽光在這裡感受不到暖意，冰冷的光線落在白透的雪花上折射出五彩的光暈。
曉荷停在門口，視線中楚星河兩人一高一低在這座孤寂城市裡沉默往前，白茫茫的雪地上落下一深一淺的印記。
謝懷瑾給鐘昀發了條信息：“查一查曉荷。”
楚星河與他并肩，側目從他手腕上的個人AI上收回視線：“你也發現了？”
謝懷瑾垂手，黑色的大衣在風雪中飛起：“八分真摻雜兩分假。”
根據楚淮安的消息，北城的确在大規模搜集人員用于實驗，而肉眼可見北城的人數也的确很少。
在這方面曉荷的确說了實話，但兩分假就太明顯了。
從失蹤、實驗再到實驗失敗後的累累白骨，期間需要多少人力物力的加持，北城管理員不說主導者也得是個參與者。
而曉荷的立場一看就不想牽連北城的管理者。
楚星河疑惑：“北城的所有管理層叛變了？”
“或許。”
謝懷瑾想了想：“這種大規模失蹤卻依舊沉默的現象的确很不平常，他或許知道内情，也或許隻是隐約清楚。”
“主要還是要看何正道和他說了什麼。”
從先前的經曆來看，楚澤與何正道在做人體實驗，妄圖實現人與混沌共存。而實驗的結果則是發展出人形智慧混沌體，由這類混沌體實現城市大規模感染
這類的發展模式與人類城邦管理模式相似，說到底也隻是楚澤想将人類世界徹底改寫，一招換代。
但北城整體情況卻不同，從下火車到現在，檢測混沌指數的儀器始終處于平衡。
生活在此地的還是人。
楚星河了解楚澤，他是一個極其自私的、沒有好心的混沌體，他會放任北城現狀，要麼是留下更利于他的目的、要麼就是多方博弈的後果，抑或是兩者皆有。
“與一城為敵？”
楚星河：“挺新奇的。”
“也不一定與一城為敵。”
謝懷瑾手搭在唐刀上：“我們死在這裡北城管理員與何正道也不好過。”
“畢竟裝了這麼久，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掀棋盤的。”
寒流輕刮帶着涼意吹過，蜿蜒崎岖的腳步印記停下。
謝懷瑾停下：“到了。”
楚星河透過風雪擡頭，曾經宣傳冊上圖案落入眼前。
這是一棟整潔冰冷圓形建築，周身充斥着銀色的材料，明明奪人眼球卻又像是被人抛棄似的，孤零零地伫立于雪山之下。
楚星河的視線落在白茫茫的山腰，了然。
怪不得曉荷會猜到，恐怕是當年的爆炸導緻了雪崩，她抑或是北城的公職人員都被迫第一時間參與了搶救。
而在這過程中她或許看到了什麼東西。
圓形的建築前正目視前方守在入口小亭子的男人忽然蹙眉，冷着臉上前質問：“你們是誰，這裡不能進，請趕快離開！”
楚星河：“楚星河，中央城特派來交流學習，這是護送我來的謝懷瑾，謝隊長。”
什麼楚不楚謝不謝的，護衛蹙眉翻了下聊天記錄，不屑趕人，“滾滾滾！沒聽說過！”
“呵，現在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冒充謝隊長了。”
護衛上手推人的一瞬間，謝懷瑾擡手迅速擒住對方胳膊往後，擡腿一壓，“嘭”的一聲，先前還在冷面嚣張的男人瞬間屈膝跪在地上。
護衛吃痛，一雙眼睛惡狠狠轉頭瞪着謝懷瑾，頂着壓力向上想要掙脫。
謝懷瑾扯起一抹輕笑，手上用力一擰，剛撐起一點身體的護衛“噔”地又跪了下去，面上疼得冷汗順着額頭流。“疼疼疼！”
亭子内一旁的小房間内在護衛被制服的一瞬間轟然湧出一群身穿同樣制服的男人，對方手裡皆拿着武器。
楚星河掃了一眼，看形狀像是某種可以噴出煙霧的電棒，功能類似于辭西上上上次交給中央城的專利。
三五成群的護衛們将楚星河兩人團團圍住，握着電棍的手緊緊攥住，警惕着威脅：“放開他，不然我們就上了。”
楚星河側目挑眉：“看樣子，你還是不夠出名啊。”
謝懷瑾不置可否笑了笑。
楚星河：“這是調令。”
她将手裡的調令點開，掃了眼衆人，好心情地提議：“要是不清楚，可以找你們上級确認。”
護衛們抿着唇看向其中一人，對方猶豫着深吸一口氣：“好。”
“但你們先放開他。”
楚星河掃了眼，看樣子這位便是護衛頭頭。
她冷漠颔首：“好。”
“天色也不早了，希望盡快。”
謝懷瑾一松手，兩個人猛地上前攙扶，護衛惡狠狠地瞪着楚星河兩人，又像是想到什麼，忽然惡劣地勾起笑容。
領頭的男人“……稍等，我去問問。”
領隊在個人AI上點了幾下，靜等對方回複，楚星河也不急，擡眸望着高高的雪山，不知在想什麼。
沒過一會，圓形的建築内，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急忙忙沖了出來，也不知先前他的速度究竟有多快，楚星河感覺似乎都能從他身上看見蒸發的熱氣。
對方撐着門框緩了口氣，擡手推了推眼鏡，帶着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我來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