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室内一片安靜,除了規律的呼吸聲外一無所有。
“怎麼回事?”
“這些數據怎麼完全沒變?”
幾抹身影被一片巨大的玻璃落地窗隔絕開,對方一巴掌拍在楚星河身上:“你,是新來的?”
“啧……”年輕的男研究員捏了捏鼻梁,挂着黑眼圈煩躁沉聲:“就你了,留下來,好好觀察。”
楚星河遲緩試探:“我要記什麼?”
她為什麼會在這裡?這又是哪裡?
“你的帶教老師沒告訴過你嗎?在這裡,隻有服從。”
已經好幾天沒睡過覺的年輕男研究員像是忽然被點燃的鞭炮,暴跳如雷:“再說了,你手裡拿着的本子是擺設?”“還是眼睛長在狗肚子裡去了,看不見你對面的實驗體?”
楚星河順着男人指的方向看過去,那是一排巨大的玻璃房,房間像是白天見到的陳列櫃似被中間的石牆隔開,隻留下一面玻璃供人觀測。
楚星河的眼眸蓦然睜大,不可置信地遲疑道:“觀測……這些……人?”
“不然呢?”“難不成觀測我?”
男研究員盯着她打量,半晌才煩躁地嘀嘀咕咕:“啧,新來的就是麻煩!”
盡管楚星河早有預料,但當真正看見時,還是忍不住震驚。
一個個玻璃櫃裡,陳列展示的不再是什麼混沌物的屍體标本,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老人、小孩,青年……所有人被單獨放在玻璃房内,仿佛他們的一生也隻能落在狹小逼仄的地方。
楚星河耳朵裡出現了一陣鳴音。
先前他說什麼。
實驗體?
人、實驗體。
什麼時候這兩個名詞都能畫上等号了!?
楚星河很快意識到她似乎陷入了某種奇怪的狀态。
是夢境還是過往重構的記憶?
楚星河默不作聲打量,呵斥她的男人她不認識,但玻璃陳列櫃前的卡紙上記錄的時間她卻無比熟悉。
她知道這是什麼了。
九年前的冬月,也就是師兄死亡的當天。
楚星河翻動手裡的數據,忽然間,整個由無數玻璃房間形成的大型實驗現場一片死寂,氣氛沉浸到令人窒息。
人是很難對自己的同類下手的,因為良心,也因為自身基因的潛意識,但在這裡卻不一樣。
這裡的人沒有同類的概念。
在他們眼裡,對方不再是人,而是實驗研究的耗材。
可以肆意擺弄,也可以随便丢棄。
楚星河曾跟随謝院長學習過,又曾接手了楚淮安手裡的寶貴資料,對于眼前的數據,她更是一目了然。
普通的混沌感染物是由于接觸到空氣中的某類因子抑或接觸到不明混沌感染源,身體的免疫能力無法自行處理,開始變成混沌物。
轉變的過程,生命物會失去理智,身體也會發生改變。
大多時候人會趨于向動物轉變,隻有極小一部分才會繼續保留人體。
同時混沌雖然消滅了他們的理智,但也同樣賦予了他們超乎尋常的能力。
就像是擁有了異能,但這份異能是對外且不自主的。
而在這裡,楚星河能從手裡的數據清晰地感受到,這裡的實驗體是理智清醒的人。
實驗人員提取混沌物上的因子不再是為了研制抑制劑,而是将它注入到人的體内。
他們在觀察這些人被注入這類因子後的變化,他們的目的為了研究混沌是否一定吞噬理智,他們想研究新型的,可以保持理智的混沌體。
當然,這些人在被折磨死前也能做出貢獻。
隻要人的身體産生抗體,抑或片刻産生抗體,那就是抑制劑來源。
這是北城抑制劑研究時長過短的原因,也是北城研究所異軍突起的原因。
觊觎非人的能力,卻又想規避代價。
很不錯的想法,但可惜何正道走錯路了。
朦胧間,楚星河似乎聽見前方傳來某種莫名的聲音,緊接着地面開始震動。
不由自主地,楚星河順着聲音的源頭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