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影用肉眼看上去是個朦胧模糊的人形生物,胳膊拉伸當做捆人繩子。捆住他的部分異常堅硬,讓姜洛玉生出被鎖鍊纏住的錯覺。
他将靈力附着在胳膊處掙了掙,不但沒掙開,身體裡儲存的靈力反倒被血影吸收大半。
腦中劃過在乘風閣得到的邪修功法為“血煞邪功”的消息,他幾乎可以确認這詭異的血影就是那邪修搞出來的。
“江兄救命!”
姜洛玉扯着嗓子狀似驚恐,奈何手腳被困不能做出誇張的動作,被血影邊拖邊咳血。
“咚”得一聲,兩人撞到了一起。
“抱歉,我也掙脫不開。”江映山艱難開口,下一秒嘴也被血影纏住。
血影十分輕松地把兩人從窗戶拖出了客棧,明明街上還有行人,那些人卻像是沒看見他們一般。
姜洛玉通過眼前僅剩的一絲縫隙觀察着血影。
血影來到城門口,簡單粗暴地拎着他們兩個跳了去,切豆腐一般用手指劃開結界,把他們拖到了城外。
姜洛玉看清血影的動作,頓覺不妙。這結界煉虛的修士想撕開口子都得廢上大力氣,這血影氣息分明和元嬰修士相差無幾,怎麼如此輕易?
血煞邪功當真如此神奇?
姜洛玉還想再看,眼前的縫隙就被堵了嚴實。
黑暗中,他能感受到自己在被血影拖行,後背結實的劃過夯實的土地,還有雜亂的草叢。好在法衣質量逆天,不會被這些俗物毀壞。
他開始整理自己手裡關于邪修的信息。除卻乘風閣的消息,他還從路邊的乞丐口中得知邪修在仙盟的抓捕下也沒能落網。
仙盟貼出告示說邪修雖然隻有元嬰修為,但功法詭谲,讓城中的少年人盡量去城主府先避難。
而他現在隻有金丹初期修為,境界差距太大,硬碰硬顯然不太合适。
就算有無相球在手,這東西目前受限太多,也隻能發揮出和他境界相同的攻擊力。
問題是如今靈力被血影吸幹了,除了衣服裡揣着裝死的無相球,他拿不出别的武器,到時候……
姜洛玉有一點後悔,如果他在入住客棧後就把儲物戒裡的能防住渡劫靈君的靈寶打開,現在就不用被人像死狗一樣拖行了。
計劃趕不上變化。
為了刺激一下“江映山”,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按照乞丐的話,陽火城所以少年人都被安排在城主府。城主可是合體真君,邪修腦袋進水了才會去城主府搶人。
他大搖大擺進了客棧,邪修沒離開此處的前提下,不得聞着味兒就跑過來?
如今被抓,他要是自救失敗,起碼他的好“師尊”,不會真看着他真的折在邪修手裡——江映山就是叢明雪。
當初在大殿确認叢明雪身份用的法術,用過一次,此後神魂碎片察覺到本體就會出現異動。
那“慌不擇路”的少年撞進他懷裡,他身體裡的神魂碎片和瘋了一般震顫,猜不出來就真成傻子了。
黑暗持續了不知多久,“撲通”兩聲過後,姜洛玉被血影摔在了地面。
他順勢掙紮着坐起,發現這地方是個山洞。濃郁的血腥味兒從山洞一角傳來,腥氣的源頭是個血譚,裡面還在咕噜咕噜冒着血泡。
血譚旁邊綁着好幾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人,有凡人也有修士。修士的修為都在練氣,這些半大的孩子全都臉頰凹陷,面色灰敗,像是失了魂的木偶。
血影收了自己的胳膊,用縛靈繩把姜洛玉和“江映山”結結實實綁住,撸下他們身上的儲物戒和武器,才丢垃圾般把兩人扔到人堆裡。
人堆靜悄悄地,沒發出絲毫聲響。
等到血影離開山洞,人堆才響起低低的啜泣和耳語聲。姜洛玉張望了一下,用肩膀碰了碰離他最近臉頰下凹的少年:“道友,這血影是那邪修功法所化嗎?”
陳書達看了姜洛玉一眼,見是個病恹恹的公子哥,金丹修為虛浮得很,淡淡道:“你知道也沒用。再過兩天等人湊齊,我們都得變成血譚的養料。”
“還是說,你有什麼辦法聯系族中長輩來救我們?”
姜洛玉咳了咳,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淚水,咬着下唇虛弱道:“沒辦法,可我不想等死。就算是死在邪修手下,道友不如讓我做個明白鬼。”
“或許……我聽了能有法子救大家出去。”
陳書達對上姜洛玉異常堅韌的表情,仿佛看見自己面前綻開了一朵不染纖塵的雪蓮,将原本的嘲諷咽了下去:“血影确實是邪修功法所化。”
“那邪修有元嬰後期修為,我被血影捉來此處時,他正在煉化上一輪抓到的少男少女。血影将我扔到地面,就鑽進了邪修體内,那邪修煉化成功跳進血譚,吸幹了裡面的血才出來。”
“被他抓到山洞的人都是他的血食,每天挑一個喝血,人齊了才會再度開啟血池修煉。”
姜洛玉:“沒了嗎?”
陳書達點頭:“這些就是全部了,其他人也沒我知道的多。”
姜洛玉:“那邪修長什麼模樣?”
陳書達:“不知道,他每次來這兒都帶着面具。”
姜洛玉輕聲道了聲“多謝”,移動到江映山身邊靠到他身上:“江兄,有什麼頭緒嗎?”
江映山——或者說叢明雪,他挺直腰背讓身上的人能靠得更加舒服些,回道:“沒有。”
“沒關系,我有。”姜洛玉側過頭,對着江映山的耳朵繼續說着,“邪修戴着面具,這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