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蔽日的大鼎發出铿然巨響,眨眼間就換了一副模樣。
散發着七色寶光的蓮台上仙氣缭繞,旋轉着接下元君澤不斷釋放出來的雷霆箭雨,厚重的屏障不斷受損、修複、再度開裂。
“愣着做什麼?”姜洛玉雙手撐過頭頂托舉着蓮台,向下吼道,“還不快走!”
愣在在蓮台威壓之下的妖這才加速向出口湧去。
玄慈盤在玄安身上,看見姜洛玉之後有些急:“哥,咱們就這麼走啊……那他怎麼——”
“他這人不會白白送死的。”玄安冷靜分析,摸了摸芥子所在。“我們先走,去找龍神。”
芥子裡裝着他需要的五樣東西。
五樣東西。
放在之前,他做夢都不敢想自己能一次性拿到這麼多。
明明無盡寶庫一切如常。思來想去,直到姜洛玉祭出方天造化鼎擋下箭雨,玄安感受到了他身上深不可測的氣息。
他突然明白了,無盡寶庫裡是有一個變量的——姜洛玉。
那個金丹修為就能進入妖界、用了半年多時間就到了渡劫巅峰的秘境。
走出結界前一秒,玄安回頭看了一眼。
七寶蓮台轟然墜地,化為流光飛進白衣人影。
烏桑手下動作一頓,收刀跳出戰場,暫時放棄同元灼一齊攻擊元君澤。
他抛了抛手裡足有五寸寬的血海冥河刀,望向白衣翩然的明豔青年,興奮不已。
“好好好——得來全不費工夫,我說大人在下界怎麼感受不到三清秘境的氣息。”烏桑大笑兩聲,刀指蒼穹,“原來你是跑到妖界苟延殘喘了。”
烏桑的話完全承認了他和下界那團魔氣的關系,姜洛玉嗤笑一聲,倒是沒想過冤家路窄——竟然窄到了如此地步。
他把三清秘境暫時轉移給了叢明雪,本體又上到了妖界,和秘境聯系幾乎斷絕,連他都找不到三清秘境在哪兒,又何談幕後之人?
烏桑手裡的大刀銳氣逼人,上面環繞的血煞和魔氣徹底顯現,風聲嗚咽下萬鬼齊哭。
姜洛玉沒有猶豫,立即取出還未淬煉的玄衣劍,又喚出無相球将其融入劍身。
他握着逐漸火熱的劍柄,眼神冰冷:“原來你隻是一條走狗啊。”
“走狗又如何?等我将你帶回魔界,你馬上也會變成大人的一條狗!”
烏桑瞬間暴起,怒目圓睜,喝道——“血海共沉!”
腥風四起,灰黑的天幕瞬間翻滾起血色雲霧,空氣潮濕得令人窒息。
刀刃還未斬下,玄色長劍閃過一道銀光,順着主人的力道向上劈去,浩然正氣以劍身為中心擴散,托起下墜血海!
碰撞、撕扯、相互消磨!
姜洛玉吸取着天地靈力,《正天誅魔劍法》運轉到極緻,不間斷将靈氣化為劍氣輸出。
兩人越離越近,直到刀劍相撞,看清烏桑眼睛那一刻,《太一萬法無相訣》接踵而至。
烏桑恍惚一瞬,眼皮抖了抖。
對面與他生死相搏的青年突然換了一副容貌,是……
“魔尊?暴君!我明明告了假,你為何苦苦相逼追來妖界?!”
姜洛玉:“……???”
失策,時間太短,他隻挑了烏桑記憶裡印象最深、感情最複雜的人倉促變化身形。
誰知道那長相邪魅的男人不僅是魔尊,還是黑心上司!不過,烏桑對壓榨自己的黑心上司抱着那麼複雜的感情……
姜洛玉抽了抽嘴角撤去功法,可惜餘韻仍在。
烏桑和打了雞血一樣,血海冥河刀上的血煞氣越來越濃。
姜洛玉被血煞氣熏得眼角淌血,咬牙加大靈力輸出化解了烏桑一擊,退後數丈,服下無盡寶庫剛得的療傷聖藥。
烏桑沒有追上去,站在原地捂了捂眼睛,又敲了敲腦袋。
他剛才好像看見魔尊那個狗東西了……
“嘶……”烏桑松開刀柄,戳了戳手心被腐蝕出來的坑洞,眼中燃起濃濃戰意。
“有意思,下界的功法居然有這麼大的威力。”
他擡起血海冥河刀,再度沖向白衣染血的青年。
“我倒要看看,你一個假妖君有什麼能耐——!”
另一側,兩條金色巨龍打得血肉四濺。
鱗片顔色暗沉的巨龍背脊高高隆起,像膿包,又像腫瘤,一刻不停地蠕動着,好似被蟲豸寄生。
元灼噴出金焰對上元君澤的雷霆,心一橫,飛身上前撕咬隆起之處!
“嗬——嗷——!”
非人的尖叫從隆起裡傳出,元灼怔愣間低頭看去。
眼睛,密密麻麻的眼球隔着一層皮肉和他對視,滿目血紅。
“皇兒,你長大了。”
格外蒼老的龍頭湊了過來,吐氣間不再是紫色雷霆,而是黑氣。
“快和你的弟弟妹妹們打聲招呼。”
老龍用頭蹭了蹭那處差點被撕咬開的皮膚,神色慈悲,再度開口——
“你身為兄長,要知禮數。”
元灼目眦欲裂,龍爪化為利刃狠狠揮向龍脊!
“你根本不是我父皇!你就是個怪物!”
“撲哧”,那條口子開始被徹底劃開了。
葡萄狀的半透明眼珠湧出,粘連在一起垂在元君澤的龍身上,接觸空氣後又緩緩升起,越來越多,直到覆蓋了半個天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