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氣原來還能這麼取出來……”他喃喃自語着,自己也擠出來兩滴鳄魚淚,擦在瓶口不小心濺到的陰氣上。
“阿雪,你這眼睛何時能恢複正常?”
“滋啦”的水汽蒸發聲不絕于耳,陰陽二氣相互糾纏,最後雙雙歸西。
叢明雪揉了揉眼睛,黑色的部分又擴散不少,慢慢道:“半天。”
等到瓶中陰氣穩定,姜洛玉二話不說拿出偷天換日樹心,放在了七寶蓮台正中央。
辰歡好奇地用爪子碰了兩下和人頭一樣大的黑色泥球,懷疑道:“這東西真能傳送?不會是那條魚在無盡寶庫被關傻了吧。”
“說什麼呢?”姜洛玉敲了敲辰歡的腦袋,“你認識阿木托?”
辰歡:“我記得……我之前去三清秘境的湖裡遊泳時,經常看見那條藍尾巴魚在睡覺。”
七寶蓮台升起了防禦結界。
姜洛玉刺破指尖逼出幾滴精血,臉色白了不少。
血珠滴在樹心上,它便如雞蛋般剝開了泥濘的外殼,露出潔白柔軟的内裡。
伴随着古老空靈的吟唱,比月光更加皎潔的樹心緩緩升起。
陰氣被送到了樹心下方,如溪流入海被樹心的光芒吸收。
“……偷天換日,移形換影!”
最後一字落下,樹心陡然化作光門飛到一尺開外。
“快走!”姜洛玉神色一喜。
“别走了。”
黑霧猛地出現在光門前。
烏桑抛了抛手裡的長刀,面目猙獰:“和我去見大人吧。”
“咚——”
烏桑慘叫一聲,被全速前進的七寶蓮台連魔帶刀一并撞了進去。
菩提城,往生河畔。
蓮心天月菩提巍然不動,呈現頂天立地之勢。樹幹漆黑,樹葉銀白,樹根裸露在外,一直插進往生河源頭後方的紅壤裡。
枝幹向上蜿蜒盤旋,每一片樹葉的脈絡裡都流轉着細碎金光,樹冠綿延幾千裡與天空相接。
風過樹梢,甚至能聽見樹籽撞擊産生的悶響。
“啊嚏——”守在樹下的妖君打了個噴嚏。
他的搭檔嗤笑一聲,調笑他莫不是又在被人罵了。說完彈指擊退幾個拽着樹根向爬上來的怨魂。
其實不用他出手的。
“咕咚——”
菩提樹籽砸進了往生河暗沉的紅色河水裡,也砸進去了怨魂。樹與河之間薄薄的結界如水波蕩漾。
往生河之所以帶了個“往生”,說的是一旦有活人挨上它的河水,就會去往六界之外、輪回之中的冥界。
冥界能喘氣的東西裡,非是鬼修不得入内,就算是鬼修,進去了想再出來,通常也隻能靠投胎。
“你快看那邊!”
搭檔大驚小怪地擡頭,對上憑空出現的光門。
“有、有東西掉下來了!”
幾乎無法抗拒的拉力讓烏桑一墜再墜,被往生河的血煞之氣熏得幾乎要暈厥過去,罵了一聲:“狗日的……”
湯湯河水流向漆黑無光的天塹,萬千怨魂慘叫逆行而上,鬼哭風嚎如雷貫耳。
“你想死啊!我*%#……”烏桑邊罵邊用血海冥河刀斬落飛撲到他身上的怨魂,頂着幾乎要将他壓碎的重力堪堪浮在河面,朝着蓮心天月菩提的樹根挪去。
叢明雪抱着姜洛玉跌落進血紅的河水,還未開口詢問姜洛玉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就被懷裡的人推了推。
姜洛玉探出腦袋,笑嘻嘻道:“烏桑!”
烏桑條件反射地回頭看去。
“替我向你家大人問好——問問他怎麼還沒死!”
“你!”烏桑怒不可遏,反手朝兩人打出一道魔氣。
再看去,兩道白影如魚入水,被不可計數的怨魂裹挾着向前。
烏桑:“……?”
啊啊啊啊完了!大人要的是活的,進冥界可就變成死人了……
又擊落幾個怨魂後,烏桑釋懷了——還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比較重要。
往生河底,姜洛玉死死抱着叢明雪不撒手,辰歡因為祈福消耗太多還沒緩過來,也早被他塞進了三清秘境。
兩人隔開河水。分身冷靜地念出引動靈标的法術,難得地飛速掐訣。
“境主、境主!”
姜洛玉恍惚間聽見了紅楹的呼喚。
“玉兒!”
還有他娘。
姜洛玉把眼睛睜開一絲縫隙,看見自己和叢明雪的身體正在逐漸化為虛影。
法術生效了。
不對,他的手怎麼又凝實了?!
身後被人猛地抱住,姜洛玉吓了一跳,回頭對上了一雙蔥綠色的眸子。
“阿雪?!”
他再次轉頭,結果分身在他身前……投來了疑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