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

一高學生食堂。

食堂打飯的長長的隊伍中，幾個女生聚在一起小聲議論：“哇，你聽說了嗎，那誰上課用全英文……”

“哈哈我知道我知道，别人和她說話她都不理，除非用英文。”

“好裝的，好像她不會中文似的。”

“誰啊？新來的外教嗎？”

“啊？你還不知道嗎？”一個女生朝四周望了望，才壓低聲音說，“孟良啊。”

那個女生不大相信的說：“是嗎？”

另一個人馬上搶着說：“真的啊，他們語文老師氣的讓她站到教室外面去，學會語文再回來……”

“哈哈，我也聽說了，她當時站着不動，直到她同桌用英語說‘get out’，她才一臉恍然大悟，很困惑的說着‘sorry’出去站着了。”

“哈哈，好典啊。”

一高一單元主任辦公室。

孟良站着，一臉無辜的看着班主任。

A班班主任孫老師坐在辦公椅上，頭痛的抵着額頭，求助的看向一旁的英語老師。

英語老師用贊許的眼神看了眼孟良，對班主任說：“小孟說，很抱歉給老師和同學們造成困擾了，她以後會在課堂上注意不亂說話的。”

孫老師長長歎了一口氣，拍着手邊厚厚一沓答題卡道：“孟良啊，你這，你平時練習英語口語就算了，怎麼考試還用英語呢？其他老師很難批卷子啊。都來找我反應問題，老師也沒辦法啊。”

孟良要是能聽懂，一定會翻白眼，漢語很難學的好嗎，老子學了一周，剛剛勉強認識拼音，會幾句禮貌用語，怎麼用它答題啊？

幸好孟良聽不懂。

孟良沒什麼反應，倒是英語老師說話了：“孫主任啊，小孟練習英語是好事啊，她這個聽力和口語還有詞彙量都沒的說，完全能達到出國标準，我看今年英語競賽咱學校就派她去吧。咱學校好些年沒獲獎了，應試教育下學生的成績上來了，英語能力都下降了……”

孫主任：“……”

我請你來翻譯，不是請你來當說客！

孫主任戰術清嗓：“咳咳，任老師，我明白您愛才惜才之心，不過高考看的是總成績，孟良這明顯偏科了嘛，咱們都是為了孩子的未來好嘛，對吧？”

英語任老師：“小孟偏科？那我怎麼見她的成績總是年紀第一呢。”

孫主任：“……”可惡，竟然無法反駁。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扣了扣，孫主任連忙說請進。

“孟良的語文成績要是能及格，她的總分一定能更上一層樓，考清北的學生語文怎麼能沒有一百二呢。”語文老師邊推門進來邊說道，“何況語文是百科之母，學不好語文可能連題都看不懂。”

孟良如果聽懂了，必然實名贊同。真是看不懂題。

“再說，作為中國人，連自己的母語都說不好，成績再好又有什麼用？人不能忘本啊，您說呢？”

孫主任連連贊同，任老師也勉強點頭：“那您說怎麼辦呢？這孩子就是不好好學語文。”

語文老師微微一笑：“我有合适的人選。”

她轉頭說：“進來吧。”

門又一次打開，這次門後面進來一個男生，高個子，瘦得校服空蕩蕩挂在身上，戴着一副金絲框眼鏡，頭發略有些長，黑沉沉壓下來，蓋住額頭，遮住眉毛，露出一對同樣黑沉沉的眼睛。男生長得眉清目秀的，隻不過看起來像個書呆子。

他微微抿着唇，似乎也不是自願來這裡的。

語文老師介紹道：“這是B班的秦優，他成績也不錯，關鍵是語文學的挺好的……”

任老師一見他就瞪眼：“昨天讓你背的那片文章你背了沒？全班都背過了，你怎麼回事？”

秦優語氣平直道：“我不會念。”

任老師要氣炸了，語文老師趕緊說：“這不正好，秦優和孟良互相取長補短，相互學習，共同進步。”

孫主任一聽，那是十分滿意：“就這麼定了。你們兩個互相幫助啊，孟良給秦優補英語，秦優幫幫孟良的語文。”

任老師給孟良翻譯了一下，孟良立刻沖着秦優笑了起來，用僵硬的中文說：“謝謝你，請多多關照。”

孟良笑起來還是人模狗樣的，秦優對這個傳聞中傲氣冷漠的年紀第一有了幾分好感，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孫主任頗為頭疼的說：“哦對了，還有，小孟啊，下次周清用漢字答題哈。”

秦優：“？”

沒聽到回答，孫主任隻好說：“至少語文考試用漢字吧？”

秦優：“……”

語文老師看向秦優：“我相信在秦優的幫助下，孟良肯定會有進步的。”

秦優：“……我會盡力的。”

任老師：“你學英語也要盡力喲。”

秦優：“……嗯。”

孟良全程保持微笑。

當時秦優還沒有意識到自己進火坑了。

第二天，空教室。

秦優推了推眼鏡，嚴肅的說：“既然老師給了咱們這麼好的機會，我認為咱們應該抓住機會，互相幫助。我會盡力幫你學好語文的，希望你也能幫我提升一下英語口語。”

孟良微笑道：“Sorry,I can't understand you.”

秦優遞過去一份語文模拟題：“你可以先做一下這份題的文言文部分。”

孟良接過去看了看，想了想，從書包裡取出一本英文小說遞給秦優：“Do you want to exchange novels with me?”

秦優看着封皮上的燙金字體“Jane Eyre”遲疑道：“好的，我也會認真做你給我的題的。”

一天後，空教室。

熬夜看了很久、隻看了三頁、還沒看懂的秦優帶着黑眼圈和孟良面面相觑。

孟良拿出語文卷子，除了文言文、古詩、作文，其他部分都寫了字，很生疏的方塊字，答案也是牛頭不對馬嘴，不過看得出來她盡力了。

孟良：“It's too difficult for me,I had tried my best.”

秦優：“啊？”他匆匆翻着英文字典，試圖破譯，“你問我這樣是否對提升我的英語聽力是否有幫助？”

孟良：“……Can you speak in English?”

好不容易聽懂了一句的秦優，超大聲：“No!”

三天後，空教室。

秦優抓狂道：“孟同學，你能說中文嗎？我聽不懂。”

孟良揚眉，努力閱讀秦優的表情：“You mean,you get mad for English?”

秦優：“啊啊啊啊啊啊——”

一周後，空教室。

秦優遞給孟良小學一到六年級的語文課本。

孟良則還給秦優批改過的英語試卷，她指着閱讀題中幾句紅筆劃線的句子。

秦優了然點頭：“背過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