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了。
孟良轉身想要離開這裡。
卻看見了迎面走來的兩人。
孟良臉色一白:“你們怎麼……”她壓住心底的恐懼,僞裝成之前那副高傲不可一世的樣子,揚起下巴道,“老子沒找你們算賬你們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面具人和宋甯華都沒有說話,孟良心底的恐懼更甚。
她看着面具人擡腿朝着自己走過來,越來越近,孟良幾乎要忍不住退步了。
在面具人和孟良面對面時,他伸出手,是個示好的姿态。
孟良猶疑着握住面具人的手。
面具人湊到孟良耳邊,呢喃了一句:“浮生劍。”
孟良瞳孔驟縮,一瞬間靈光一閃似乎明白了面具人要幹什麼,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面具人一說完就立刻退到一旁。
浮生劍銀光流轉,自遠方震鳴着飛過來。
雖然它劍鞘上拖着沉重的鎖鍊,卻速度不減,撲向面具人。
面具人閃的太快了,孟良和他站的近,又冷不防被推了一把,此時浮生劍撞過來,急忙減速,卻依舊來不及了,在孟良肚子上撞了一下,孟良氣血攻心,一口心頭血噴出來,淋在浮生劍上。
一直震鳴不止的浮生劍感受到主人含有怨、怒、恨的心頭血,立刻安靜下來,被鎮住了。
孟良和浮生劍一起墜下了萬鬼崖。
宋甯華走過來,平靜的看着孟良墜下去:“終于結束了。”
面具人:“那浮生劍到底是什麼來頭?将它鎖起來之後,居然還能震鳴不已,甚至引得萬劍冢動蕩。”
宋甯華搖了搖頭:“還好這招有用,果然隻有含有怨怒恨的主人的心頭血才能鎮住浮生劍。”
面具人嗤笑道:“孟良也真是個活菩薩,折磨她了一個多月也不怨不怒不恨,活該她吃苦。”
宋甯華:“就這樣讓她摔下去嗎?不下去找人和劍再确定一下嗎?”
面具人:“她現在沒了吊墜,氣血攻心,又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人是死定了……至于那把劍麼,主人身死,心頭血封劍,估計掀不起什麼波瀾,不必管它。”
宋甯華又看了一會兒,直到看不見孟良的影子了,還盯着黑洞洞的萬鬼崖崖底看。
面具人:“走吧。”
宋甯華忽然道:“萬鬼崖是不是通往蘊靈森林?”
面具人:“有傳說是,怎麼了?”
宋甯華搖了搖頭:“沒事,走吧。”
兩人離開了萬鬼崖,一地鮮血很快幹涸,隻餘若有若無的凄厲怪異的鬼号聲。
……
孟良在虛空中急速下落,她調整了一下姿勢,右臂環住小腹。
小腹剛剛也受傷了,傷口正汩汩的向外滲血,很快浸透衣服,在孟良看不見的地方,她右臂上的曼陀羅圖案浸透了鮮血,此時正詭異的閃着紅光,越閃越快。
孟良隐隐約約覺得這一幕十分熟悉。
還沒等孟良想清楚,突然有一種拉扯感,孟良感覺自己被團成一團又撕開,然後後背着地砸在地上。
身下是柔軟的草地。
孟良躺在地上回不過神來,腦海裡的血海深仇,受到的非人折磨,讓她有點恍惚。
孟良覺得哪裡不對勁。
“孟良——”
“孟良——”
很多呼聲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而且在迅速移動着由遠及近。
孟良被誰一把從地上撈起來,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對方一把擁進懷裡。
孟良撞在對方胸膛上,怔怔的感受着對方灼熱的體溫,聽着劇烈有力的心跳。
兩人擁抱的太緊,以至于好像兩個人共享了一道心跳聲,分不清耳朵裡是誰的心跳聲。
孟良鼻尖萦繞着一股幹淨的洗衣粉味道,奇異的讓孟良平靜了下來。
過了片刻,她才被對方從懷裡放出來。
看着對方緊張的面容,孟良怔愣的和他對視了:“……秦優。”
秦優大口喘着氣,金絲眼鏡從鼻梁上滑下來了一段距離,勉強挂在鼻尖上,看起來慌張狼狽,有點好笑。孟良扯了扯嘴角想笑,沒笑出來。
剛才看見孟良被一條藤蔓抽在肚子上,她在半空中如同斷了線的風筝,砸了出去,秦優吓壞了,慌慌張張沖過來把她從地上撿起來,看見是完整的一個人,沒散架,秦優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秦優看着孟良,一時間心髒好像揪成一團了。
孟良的臉色很差。那雙漆黑的眼睛,往日裡總是盈滿了笑意,陽光照下來的時候,裡面會流光溢彩。此時孟良的眼睛卻黑洞洞的,看不見一絲光影,她茫然的望着他,裡面隻有恐懼、空茫,似乎還有殘留的怨恨憤怒。
秦優張開雙臂:“抱一個,别哭了。”
孟良栽到秦優懷裡,哭?
她恍然驚覺,不知道什麼時候,兩行熱淚順着臉頰滾滾而下。
在平靜的校園裡,在柔軟的草地上,在明媚的陽光下,在這個溫暖的懷抱裡,孟良短暫的忘卻了那段黑暗的記憶。
她發現那段記憶變得很淡。
這大概就是治愈吧。
不對,這段記憶似乎本來就很陳舊了。
孟良之前一直沒覺得不對勁,此時在秦優懷裡冷靜下來回憶起來,發現了詭異之處。這記憶一定是真實的,不過時間上不對。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在第一次被大師兄背刺的時候墜落萬鬼崖穿越了,其實不是,剛才那段才是她穿越前發生的事。
也就是,按照順叙的思路,孟良先是在誅仙台被圍剿,然後被大師兄背刺,被面具人囚禁折磨,被拖出來鎮劍,被淩遲,墜下萬鬼崖,穿越。
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當時樹精的幻境裡面,會有誅仙台、地牢、萬鬼崖這幾個場景了,因為孟良确實經曆過這些事,而且孟良确實恐懼。
剛才被藤蔓抽飛時,是勾起了孟良的回憶,所以那一段記憶是突然多出來的,孟良剛才一直沒有離開學校。
那麼問題來了,為什麼孟良在最開始穿越的時候會失去這段記憶。
誰對孟良的記憶做手腳了嗎?
還是一切都不過是孟良想太多了,其實隻不過是孟良被傷害的太深了,觸發了自我保護機制,自己忘記了這段不愉快的記憶來試圖保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