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度想要“嗚嗚”地叫出聲來,可困于面子比天高比海深,生生忍住了。
“诶你悠着點,一會兒手讓你給摳破了。”黎盞坐不住,時不時進來晃悠一圈,看見薛茶對自己的手上如此大刑,忍不住說道。
薛茶沒法說話,隻能睜着眼睛瞪他。
黎盞硬是從他那滿是幽怨的眸子中看到了大寫加粗的“you can you up”。
他從旁邊搬了把椅子坐着,把手遞給了薛茶。
薛茶毫不客氣地一把抓住,然後兩隻手齊上陣,把黎盞的一隻手抓得死死的。
“麻藥一個小時左右就能過勁了。最近三天不要刷牙,用漱口水漱漱口就好。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太涼的太燙的都不要吃。這兩天注意點,要是傷口疼腫起來了,可以去藥店買一些消炎止痛的藥,到了藥店說一聲剛拔完牙,他會知道拿什麼藥的。”醫生一邊在收費單上簽了字,一邊跟旁邊的黎盞囑咐道,“勞煩朋友親屬看好他。下周拆線,看看情況,要是傷口恢複得差不多就可以開始考慮做嵌體了。”
黎盞把醫生說的重點打到備忘錄裡,點頭應是。
薛茶認命地交完費,倆人往外走,黎盞把手強行送到薛茶面前:“你這勁兒真大,都捏紅了,我是不是該擁有一筆精神損失費?”
薛茶現在仍然分不明白黎盞是真窮還是假窮,人家不想說,他也就不問。
薛茶咬着棉花面無表情地怼回去:“理(你)窮轟(瘋)了?”
黎盞:“你才知道?”
……
*
薛茶這一路上沒怎麼多說過話,隻是一下一下地用手指戳着腮幫子。
麻藥勁兒還沒過,每次戳一下腮幫子就酥酥麻麻的,他第一次有這種感覺,自己戳自己玩得挺歡快。
黎盞看他實在是幼稚得要命:“你幹嘛呢你。”
薛茶嘴裡的棉花一直沒敢吐出來,他一邊覺得這棉花繼續咬下去就沾自己嘴裡了一邊又擔心着一會兒吐出來是一團看不出白的棉花。說來有點好笑,他其實有點暈自己的血。
不暈别人的血,就暈自己的,還是流動的。平時蹭一下還沒什麼,要是被刀什麼的刮破口,就會一遍又一遍地忍不住去注意,然後自己被自己腦補得腿發軟頭發暈。
其實說明白點就是一句話——想得太多。
薛茶依舊是咬着棉花說話:“幼稚,但是好玩。”
黎盞眨了眨眼,也伸手戳了下薛茶的腮幫子。
薛茶看向他,黎盞淡定地收回手繼續往回走:“試一下,手感不錯。哦對了,你那棉花差不多可以吐了。”
薛茶看着黎盞的背影,眼一閉嘴一張,把棉花吐到了手心兒裡。
他眼睛眯成一條縫,看向手裡的棉花。
其實沒他想象中那麼吓人,棉花隻是一面沾了血,另一面還是白的。他看了一眼就不想再多給這團棉花一個眼神,一邊小跑着追上黎盞,一邊順手把它扔到了一邊的垃圾站裡。
自己還在心裡歡呼了一下:“三分球,棒呆了。”
“咱晚上吃啥啊?我餓——嘶——我餓了。”薛茶問黎盞,一個不小心嘴張得有點大,連還沒過去的麻藥勁兒都差點沒撐住。
黎盞:“你這樣還能吃什麼?面條?還是喝粥吃鹹菜?”
薛茶在二者間選了喝粥,然後開始思考自己這一周的飲食該如何是好。
“章魚,這難道意味着……我這周隻能喝稀湯?”
黎盞走進宿舍鐵門,一甩馬尾迷人一笑:“也不至于,你可以送嘴裡一勺米飯,然後就着清水灌下去。”
薛茶無語得很仗着周末宿舍樓人少,吼得格外大聲,甚至隐約還能聽到回聲:“那根頓頓白粥有什麼區别?!”
黎盞一個箭步跨上兩個台階,幾下就竄了半樓。
他笑着說道:“當然有區别,你可以感受一下米飯在嘴裡粒粒分明的滋味,如果你願意,肉什麼的你想吃也能就着清水一起灌呢。還有你那糖,最近幾個禮拜别想碰了。”
薛茶被噎得夠嗆,一邊心想着我操你大爺,沒糖的日子像他媽曆劫,一邊也竄了幾步追上黎盞。
“點外賣嗎?還是用養生壺自己煮?”他撐着下巴,指了櫃子上那個迄今為止都沒派上過用場的養生壺問道。
他跟黎盞住了快兩個月了,有好多東西都是隻見他擺着,清理得幹幹淨淨,但是從來沒用過的。
黎盞晃晃手機:“養生壺不能用,點了外賣。”
薛茶已經開始感覺有點餓了,一臉鄭重其事地握住黎盞的手,剛要說些什麼,就看黎盞向他燦爛一笑:“我點的是烤肉,不要太感謝我。”
薛茶:“……”
我他媽不就拔了個牙麼,怎麼這麼憋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