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茶當時其實真沒想那麼多,一來是心裡英雄夢作祟,二來是真的莽撞。回家後還被謝婉指着鼻子罵了一通,自己也是一身冷汗 。
他沒想到自己随手給出去的糖給當時還是個孩子的黎盞帶去了那樣翻天覆地的改變。
他盯着眼前叼着糖的黎盞,從他開始講述他的故事時就堵在心頭的一口氣終于吐了出來。
他像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隻能拽着黎盞的衣領把人拽到自己跟前來。
他看着黎盞沾了些糖亮晶晶的嘴唇,也輕輕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于是兩個人的嘴唇都變得亮晶晶。他手攥得緊了緊,說:“我還沒吃過草莓味的糖。”
下一秒,還不等黎盞反應過來,就拉着他的手,臉壓了下去。
他輕輕地,輕輕地吻了一下黎盞的唇。
然後他把黎盞嘴裡叼着的棍抽出來,沒了東西的阻隔,他的唇便整個含住了黎盞的唇。
黎盞下意識的嘴唇微張,正好讓薛茶有了可乘之機。
薛茶舌頭靈巧地撬開他的貝齒,碎成小塊的糖就這樣被他搜刮了去。
黎盞被他弄得險些一口氣沒上來,往後退了一步,靠着門框喘着氣。他看薛茶眉角眼梢那藏也藏不住的喜氣洋洋,到底還是沒忍住,嗆了他一聲:“薛小少爺潔癖倒是沒有,你也真是不嫌棄。”
薛茶隻覺得草莓的甜膩味道瞬間盈滿口腔,心情一下子比三伏天的還晴朗。黎盞覺得自己瞬間理解了為什麼人們喜歡用“一隻偷了腥的貓”來形容一個得意的人了,他現在就覺得面前這個姓薛的家夥尾巴都要搖成風扇了。
薛茶沒說話,隻是抿着嘴笑。
以前沒吃過,現在隻覺得草莓味的也不錯。
甜。
黎盞喘勻了那口氣,留了句“快點收拾完你自己,我回寝了”。
薛茶舔了舔嘴唇,心道這牙要是再疼了,黎盞得負責 。
他匆匆洗漱好,腳下像是踩了風火輪,一路飄回寝室的。
回到寝室,薛茶看見黎盞在本子上寫着什麼。薛茶關上門:“你不去洗漱麼?”
黎盞頭都沒擡:“還早,一會兒的。”
薛茶湊過來瞧:“寫什麼呢?”
黎盞倒也不避諱他,大大方方地讓他看。
然後薛茶看到了四個方方正正的大字——
薛茶是狗。
薛茶:“……”
他給氣笑了。
“我……不是,你怎麼還變得幼稚了呢?”
黎盞不慌不忙地合上了本子:“我隻是實話實說罷了。”
薛茶輕輕拍了下他的頭,然後揉了揉他那一頭散下來的長發。
他輕輕歎了一口氣:“為什麼留了一頭長發?我記得在茶藝比賽上見到你的時候,你還是短發的啊……”
“第二次再在比賽上見……就已經是中長了。”
“學校竟然讓了?”
黎盞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給……媽媽和妹妹留的。”
黎盞笑了下:“學校不讓,但是我也不剪,又沒有哪個真的給我押去就為剪個頭。後來我這個問題學生曠自習晚回寝……也就虱子多了不癢。”
薛茶揉了揉他的頭發,歎了口氣。
“行了,睡覺去吧,明天要上課,你起得來?”黎盞一推他的胳膊,自己起身去洗漱。
高中生不配擁有假期,十一七天假,要去上三天學,三中這已經很好了,薛茶之前的學校和黎盞之前的省實驗,這是高一才有的待遇。
薛茶坐在自己的鋪上,看見黎盞走到了門口,他突然開口:“黎盞,”黎盞回過頭來看他。他笑了一下:“謝謝你。”
黎盞被他這句突如其來的謝謝整得有點蒙:“謝什麼?”
薛茶搖搖頭,沒說話,縮進了被子裡。
“莫名其妙。”
黎盞嘀咕着去洗漱。
夜晚能聽到風吹過窗台的呼呼聲,也能聽到身旁人的心跳聲——
沒辦法,确定了關系的薛茶變得像隻貓,黏黏糊糊地來纏着他。
他這個人還這麼好說話。
沒有暖氣的夜晚倒也不是那麼冷了。
*
“皇上,你怎麼才來啊……生物卷給我瞅兩眼,快快快!”
薛茶剛從後門溜達進自己的座位,郝軒的一聲哀嚎就從身後響起。